时簌很想知道谢尔盖对这首诗的看法,因为这首诗所表达的东西很有意思,而谢尔盖在听诗时全程皱着眉,嘴巴几次张开又合上,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说,让时簌想起了课本中描述的被不可抗力量捂嘴的聪明人。
但谢尔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着离开时簌的房间,甚至没有说一声谢谢。
时簌目睹他消失在雪地中,他分明才十多岁,背影却那么的萧条,好似上书劝诫暴君却被暴君摘下乌纱帽的忠臣。
谢尔盖走后不久,一位很年轻的老师敲响了时簌的房门,她很瘦弱,肤色偏褐色,不像这个地方的人。
果然,这位老师一开口就是一股咖喱味儿,她站在门口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时簌费了好大劲才听出她的意思:有两个小孩打架,她处理不了,于是来找时簌了。
本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加上时簌对这些孩子莫名的怜悯,她决定去解决这件事。
时簌扣上军大衣的扣子,回屋戴上帽子和围巾,全副武装后才离开房子,越过操场来到教学楼。
教学楼二楼,冬妮娅和一个小男生站在全封闭的走廊里,脸对墙壁,他们身后的教室里,有好些不明所以的学生坐在位置上探头探脑。
他们的外套挂在教室的门把手上,冬妮娅漂亮的脸蛋都被冻紫了,双腿都在打颤,却死咬着嘴唇不肯屈服,犹如顶着风雪盛开的鲜花,与他身旁的小男生形成鲜明对比。
那男生蹲在地上,四肢蜷缩起来,被冻得瑟瑟发抖,见到时簌的瞬间就扑了过去,脸上挂着鼻涕,格外狼狈。
他趴在时簌脚边,眼中有泪花:“院、院长,我......我错、错了。”
这大雪天,不穿外套站在没有暖气的走廊里肯定会出事。
时簌把男生扶起来,责备地看了咖喱老师一眼,取下门把手上的外套,披在两人的肩上。
男生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口中吐出无数好话,差点给时簌磕头,冬妮娅却动了下肩膀,扯下外套丢在地上,执拗地面壁。
时簌上前捡起衣服,再一次披在冬妮娅肩上,还给她扣好扣子,冬妮娅啧了一声,脱下衣服,往右边走几步。
“你会生病的。”时簌难得没有生气,第三次捡起外套,裹住了冬妮娅,这次她没有放手,一只手抱住冬妮娅的肩膀,把冬妮娅揽进怀里,任凭冬妮娅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冬妮娅这别扭的样子让时簌梦回自己叛逆的青春期,那时她经常跟母亲怄气,母亲是怎么哄她的来着?
时簌对咖喱老师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男生离开,自己则是半强迫地把冬妮娅带回了房间。
她把冬妮娅按在椅子上,在房间里找了半晌没有找到暖气阀门,只能作罢,拿起另一张椅子坐在冬妮娅身旁边,强行掰过冬妮娅的脸,直视她的眼睛。
冬妮娅突然笑了出来,那是一个讽刺的笑:“院长,你好,对于让您为我从卧室跑到教学楼走廊这件事,我向你道歉。刚才在数学课堂上,罗可夫上课不认真偷看报纸,夸奖叶什科公主,并大放厥词,公主就这么死去太可惜,我气不过,就揍了他。”
“夸奖公主和大放厥词有什么关系?”时簌突然发现冬妮娅的脑回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自己吃的一套她可不一定吃,放弃了教育她,改教育为聊天。
对于时簌这个问题,冬妮娅也有些震惊,她面上不耐烦,嘴巴却老实回答:“叶什科毁了我的家,叶什科该死,叶什科公主该下地狱,罗可夫却认为叶什科公主是无辜的,不该被父辈发动的战争连累,这不是大放厥词是什么?”
时簌试图套话:“你并不认识叶什科公主吧,那儿来这么大的恶意?”
“因为她是叶什科人,生在叶什科,就是她的原罪。”冬妮娅撇了眼书桌上的报纸,“院长,你想问我恨不恨叶什科吧。我很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做梦都想把叶什科从世界上抹去,如果可以用我的命换叶什科爆炸,我肯定会慷慨赴死。”
慷慨赴死......时簌被她的激进吓到了,问:“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当然。”冬妮娅说,“我一直都觉得那帮高喊和平的文人有毛病,站着说话不腰疼,还要我们原谅叶什科,笑话,叶什科杀死的又不是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兄弟姐妹,他们当然不在乎了。”
“院长,你没必要试探我。支撑着我爬出那片废墟的是我对叶什科的仇恨,我必须给我的父母、妹妹报仇,为此我什么都愿意做。除了对叶什科满腔的仇恨外,我一无所有,是最好的特工胚子。”
时簌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移开视线。
冬妮娅接着说,语气非常平静,也正因如此,才会让时簌感到毛骨悚然。
“我知道幸福之家收留我是为了什么,我想告诉你,我愿意成为特工,我也很清楚我走上这条路后会面临什么,我心甘情愿,我,求之不得。”
冬妮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