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进站停靠,车轮滚过,炸起水花四溅,后车门开启。
这条马路的排水系统显然出现了下水口堵塞或者别的问题,沿人行道两侧都蓄起深浅不一的水洼。
及川彻撑开伞,长腿轻松地迈过积水池,接着极其自然地转过身朝茉优伸出手。
手心向上。
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因为那张昳丽漂亮的脸蛋加持,被他做出种别样的氛围。
西园寺茉优眼睫轻眨,避开那双被车厢灯光正面照映明亮清澈毫不遮掩期待之意的棕色眼眸。
她低下头,水面平静得没有丝毫涟漪,至少她面前的这片小水洼无法被雨滴绽出烟花。
长柄伞直径对她日常使用而言绰绰有余,却也没那么大。
真奇怪。
嘴里说绝对不想淋雨回家的人现在暴露在乌云荫翳下,只为了一秒,甚至可能更短的时间,让她不被雨淋到。
温热随着手指轻搭在掌心传递。
及川彻在被触碰到的瞬间,大拇指覆在她手背不轻不重地握住。
像牵手。
更像舞会邀请得到回应那刻的愉悦。
大概是她手被雨夜冻得实在冰凉,不然怎么会在陌生的体温强势侵袭时没有心生厌恶反而有种近似冬天捧住热烘烘暖手宝的亲近。
西园寺茉优其实对初中毕业舞会时那数次她实在推脱拒绝不掉的邀请记忆非常模糊了。
时到今日,她早已忘记是哪几家的继承人,谁的儿子,报有哪种目的。
但绝对不是觉得对方像她的暖手宝。
用烫手山芋来形容那些人都是对无辜红薯们的诋毁侮辱。
车门关闭时特有的机械声在西园寺茉优身后响起,她没有任何防备就被及川彻往远离混入树叶沙石泥土积水的方向拉了过去。
可是司机开得温柔,就显得及川彻下意识把她扯过去以免溅到水花的动作实在大题小做。
他尴尬地偏过头轻咳两声。
平时和女孩子贴贴都是被挽手臂,红蔷薇君或者鹿岛的对手戏会出现牵手,但……
握力。
真的很不一样。
及川彻握得太紧了。
紧到她能感受到及川彻关节处和指根位置薄茧的存在。
而且手的大小也是。
如果说女孩子之间是亲昵地贴合,及川彻就是霸道地包住。
“手放开。”
只要西园寺茉优察觉,就可以把话题岔开替看起来正在为刚才耍酷失败后悔不已的及川彻解围。
但她没有,或者说就算路灯明亮些使得她瞧见他脸上浮现的情绪也根本不会理解其根源,所以她一边想着“还是女生手软软的比较舒服”一边提醒把她攥得有点不舒服的始作俑者。
及川彻这才如梦初醒般松手。
“走吧。”
伞面变幻为牢笼。
说实话,如果他此刻是一个人,在无人关注的地方,应该正在朝空气挥拳(?
及川彻无数次害羞激动到想要离得远一些免得吵闹心绪溢出吓到茉优,又因为雨势和撑伞的职责所在,被禁锢于离她一臂距离同行。
与此同时,西园寺茉优脑内活动已经游离到烤红薯。
不管是暖手宝也好,烫手山芋也好,都让她想起香喷喷的、热腾腾的软糯香甜烤红薯。
啊,及川彻终于安静下来了,很好。
记得到家和爷爷说明天要吃烤红薯。
……
调节片刻心情,开始夸赞自己“不愧是我,独处计划进行得相当成功”骄傲翘尾巴,得逞一次就进而考虑再接再厉的及川彻仔细观察身旁的女孩子。
漂亮的扇形睫毛温顺垂下,平日里没什么表情、或者说对待绝大多数人冷淡疏远的壳子被敲出裂缝。
甚至和面对陌生女孩礼貌的微笑、面对御子柴偶尔的戏谑笑容都不同,茉优的神情柔软又放松。
很好。
至少他的快乐并非独角戏——向来对自己帅气脸蛋蛊惑力很有信心的臭屁男高确认了。
“小茉优?”
说起来五月的第二个周日母亲节快到了。
记得提醒买红薯……
……
“茉优——”
西园寺茉优被耳边的鬼叫惊得瞬间回神,有些茫然地转过头看他:“怎么了?”
牢牢黏在茉优身上的棕色眼眸在她看过来的瞬间眨了眨,又荡漾笑意微弯,以此遮掩会引起她防备导致功亏一篑的热切。
“小茉优家里是开花店的对吧~”及川彻故作若无其事,但实际飘忽的音调把他出卖得一干二净。
“嗯。”
西园寺茉优眨了眨眼。
她不明白及川彻又抽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