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中年男人也就是吕大管家正满腹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小摊。
前些个日子吕家的宝贝疙瘩、六岁的小郎君吕耀祖随少夫人岑氏从南方探亲回来。
他这个由吕家派在渔山县待了十几年的大管家自然被远在府城的老夫人遣去迎候。
谁知小郎君下了船,便闻见一股极香的吃食味道,哭闹着要吃。
要说这股香味吕大管家自然也闻见了。
吕家作为贡盐皇商,朝中又有几位自读书起便暗戳戳培养的朝臣靠山,说一句“家财万贯,良田千顷”也不为过。
他虽是能力处于吕家所有管家里的中上水平,但作为其中的唯一家生子管家,深受主家信任,山珍海味也是偶然尝过的,这股香味自然被他忍了忍忽略掉。
再加上少夫人也很担心码头上的吃食不干净,一番劝说勉强哄着小郎君放下这个念头。
但孩童的情绪总是阴晴不定的,风一吹车帷,香味穿过缝隙进入车厢里,小郎君闻见了又开始哭闹。
他自然被软下心的少夫人派去买包子,他又没来过这地方,哪里知道包子摊在哪个位置。
使了银钱问了个路人才找到位置,那包子摊夫妇看上去果真如他所料,衣着不干净,眼神也是小人做派,但一想到小郎君要吃,他只好买了五个。
谁知上了马车,小郎君迫不及待地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后就吐酸水,满脸写着抗拒,嘴里一直说着“难吃”,回了吕府便摔盘砸碗不肯吃晚食。
他这个买包子的人自然被牵连坐了好几天冷板凳,一想到自掏腰包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五个难吃的包子,最后还没得到小郎君的赏钱,吕大管家心里更难受了。
昨日他路经前院,听府中奴仆吃嘴闲谈,说是县衙抓了一对卖黑心包子的夫妇,他问了问细节,一猜便知是当日那两人。
关于“林记”他也是听说过的,但码头吃食那般便宜,只要能吃,那些口袋里掏不出两个子的人谁不夸夸。
之前只当是那对夫妇使了银钱,让贪图银钱的碎嘴流氓散播谎话要宰客,香味也是吸引人的噱头。
县里管得严,他这个略微有一点点身份的人自然不会自找麻烦,只当自己倒霉罢了。
再一听奴仆细说,吕大管家才得知自己被那对夫妇骗了,码头市集还有一家卖包子的,得了这个消息,夜晚他便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到小郎君对他愈发不好的态度和少夫人为了让小郎君愉悦舒心、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想让他回府城避一避的意愿。
又想到府城吕家中对渔山县的三成盐务虎视眈眈的其他管家和渔山县府里愈发得脸的二管家,有野心的吕大管家舍不得放手。
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今个儿便起了个大早,想要重新买包子讨小郎君欢心。
希望老天爷眷顾他,别再让他买到假包子了。
看见逐渐延长的排队客人,吕大管家心中有了五成成算。
“这位客官,你要什么?”
思绪被眼前的女娃娃拉回,屏蔽掉后面开始嘟囔他慢吞吞的其他客人,吕大管家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我是第一次来这儿买包子,还不知价钱几何?”
上次没得小郎君的双倍赏钱,这次他可不想再做冤大头付那么多了,谁知道小郎君会不会赏脸吃!
林思虞看了看眼前奇怪的新客,笑嘻嘻地将所有包子的价钱和大小一一说了。
吕大管家一听,这么便宜?
心中认为价钱贵的自然比价钱便宜的好上几分,离近了闻香味,吕大管家也有了些馋意。
一挥手,将最贵的蟹肉包子全都买下,鱼肉包子和洋葱鸡肉包子也各买了十个。
一个大惊喜猛然砸在头上,林思虞不禁怔住。
许氏也听见了,停下包包子的动作,擦完手后,乐得接过食盒,跑去又添了些柴火。
“客官,您再等一等,这两笼包子马上蒸好,蟹肉包子现在就能装!虞儿,瞅啥呢?快装!”
今早她们从竹编摊上花了二十文买了四个小笼屉,一个小笼屉正正好好装十个蟹肉小笼包。
如今只剩三十个蟹肉小笼包,卖掉的那十个是龚嬷嬷买走的。
历经多日,林思虞力气也比之前大了些,忙将三个小笼屉端过来,用她的特制木夹稳稳当当将蟹肉小笼包放进最后一层食盒里。
吕大管家看到眼前听话做活的女娃娃,心中叹了声,瞅着年纪比小郎君小上许多,果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算了算价钱,吕大管家付了五钱银子。
林思虞看见五钱银子,愣道:“这位客官,你多付了十文钱!”
吕大管家笑道:“无碍,就当作给你买颗糖吃。”
新包子已经蒸好,许氏掀开笼盖,一夹夹两个,将二十个包子夹进剩余两层里。
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