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夜晚静谧安详,天不及白日,冷得很,穿得薄的人打起了哆嗦,不由得将燃起的火把靠近身子一些。
凌空出现妇人叫喊,空气焦灼起来,时间已是刻不容缓。
有人已经听出那妇人的声音是栓子娘发出的,在村里,栓子娘虽然是个大嘴巴,人缘却极好,去年家里得了人参,盖了新房也没有鼻孔朝天,谁人见她,她都乐呵呵的,还常给村里几个馋娃儿油渣子吃。
犹豫着要不要跟去的几个身形瘦弱的妇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从家门抄起根棍子就小跑着加入进来。
众人行走迅捷,乌泱泱的跑过去,不出一会儿就到了与里正家隔着四户人家的张老汉家门外。
这途中又有几户人家加入进来,听说里正家出了事,家里穷的没火把的,实在找不着武器的,见路边有石头就揣在手里。
张老汉也出来了,带着他儿子,但张大牛一听村里有老虎,大惊失色,刚迈开门槛出来几步就连忙扯着张老汉进了家里关上了门,任张老汉怎么叫嚷他都不让。
张老汉家门外已是汇集了百来个人,脚步不停的经过,逐渐离里正林大海家近了,跑变成了走。
人群攒动中,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汉子问:“张叔想跟着来,大牛为啥不让呢?”
张老汉家隔壁邻居胖大婶看着慌的脚底打滑的张大牛,嫌弃的别开脸,一听这话便回道:“我可跟你说说这事,有人贪生怕死不去帮忙咱们也没意见,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张大牛担心他老汉,我这做了二十年的邻居可是知道,他是怕他爹被老虎伤着了,没人架牛车挣车钱!”
“上月张叔摔着胳膊,他老人家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这张大牛还逼他老人家去架牛车,自己不去替着。”
“他家中的地赁给蒙家小子了,平日里就在家躺床上睡大觉,家中事都让他媳妇做,人人都说村里王根生最懒,我觉得这张大牛跟他有一拼。”
汉子疑惑:“大牛竟然这般,张叔咋不耍棍棒呢?”他做错事,他爹就常拿棍棒打他。
“张叔就这么一个亲儿子,且不说,张婶临走时让张叔好生疼儿子,只能由着他喽。”
胖大婶自从几年前听见张大牛喝了酒就打他媳妇后,就一直瞧不起他,她倒是想帮余娘,奈何人家是个拎不清的,不听她的话呢!
汉子一听大牛竟是这种人,唏嘘两下,又听见蒙家小子,是蒙仲?
不由得望向左前方拿着鱼叉的二八少年,身形颀长,古铜肤色,侧脸轮廓分明,浓浓的眉毛,露出的眼睛深邃狭长,明明还是个小子,气势却极冷,汉子感觉看了蒙仲几眼后周身的风都变得更冷了些。
啧,他咋不长这个样呢,都赖他爹长得丑。
汉子又怂了怂被风吹冷的脖子,他就说嘛,县里没田地分给逃难人种,一个比他还小、还带着病秧子寡妇娘讨生活的外来户,平日里去码头跟渔船叉鱼摸虾挣不得几个钱的短工,怎么就在短短三年时间里有了十几亩田,原来是蒙仲赁的啊。
他家地离的张家远,平日里根本不去那边,想到之前村里有人还夸张大牛家的地种的好,他还犟嘴是因为人家有牛,呸,原来是蒙仲种的。
林思虞被哥哥牵着混进了人群里,怕毛毛丢也将它塞进了哥哥的衣襟,毛毛探出毛脑袋,她示意毛毛嘘声后,也听见了胖大婶和汉子的交谈声。
不由皱起了眉,原来张爷爷胳膊摔着了吗,现在还没好,怪不得这两日她去县里坐牛车,张爷爷都没有甩鞭子抽老黄牛。
众人逐渐近了,从王四喜遇见老虎到此时此刻已经过去了一刻钟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里正家新建的青砖房逐渐近了。
青砖房门外,一只庞大的身影映入眼帘,最先望见的前排村民心不由得砰砰跳了起来。
众人举着的火把在月色下燃烧,熊熊火光一窜一跳地晃动着,将虎兽的外貌清晰的照了出来。
虎兽发出低沉而嘶哑的呜呜声,似是在警告众人不要过来。
一个眼尖的妇人指着虎兽爪下露出的人脸,哆哆嗦嗦道:“那…那是…”
前排一个白日架竹管的汉子惊呼:“那…那是栓子!”
“栓子死了?”
“啊啊啊!”
肢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
几声尖叫接二连三的响起,人群中一些人开始慌乱了,裹紧衣服,脚下不停地挪动步子。
啥?栓子哥死了?
什么也看不到的林思虞趁着人群暂时散开,跟着哥哥挤到了前面,一只体长约三米、肩高约一米五的白色巨虎闯入她的视线。
虎脸圆圆,金黄色中透着蓝光的铜铃虎眸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神圣而有神,眼神令人胆寒,仿若忍到极致。
皮毛光亮,巨大的奶白色身体上覆盖着一道道弧状弯曲的橘黑斑纹,十分有规律的横纵缀着。
粗如钢鞭又长又厚的尾巴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