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十八年隆冬,皇帝病重一事四散传开,为稳定朝政,慕容皇太后出面,在与诸大臣商量后,暂令朝安嫡公主摄政临月国事,即日起掌管诸项事宜,朝安公主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摄政公主。
即便有一些大臣觉得这与礼法不符,但皇帝子嗣单薄,安国公仍在大牢,萧贵妃自然要提防,唯一的小皇子才仅仅六岁。
慕容皇太后在朝堂上问那些质疑的大臣,语气不怒自威道:“不如,你来做这掌权者?这合不合礼法?”
吓得那个大臣连忙跪下,称道不敢。
有胆大的臣子继续进言道:“太后贤德淑惠,又德才兼备,何不替陛下暂理朝政,为百姓谋福?”
太后闻言,笑了笑,隔着帘子,嗓音略显几分慵懒道:“陈大人所言有理。”
那臣子闻声低头露出来笑脸,正要继续谄媚进言时,太后却突然冷哼一声。
“照你这么说,朝安公主就不贤德淑惠,德才兼备喽?那我临月公主的名声怎么说?”
陈大人一时不话,只能勉强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什么意思?”
陈大人想要再说些什么挽回,但显然太后已经不愿意给他机会了。
“哀家年纪大了,不想再操劳这些,年轻人总是需要锻炼的,众爱卿,哀家说得可对?”慕容太后的气势不比皇帝少几分,似笑非笑地望着底下群臣。
满朝文武皆看得出来,太后没有垂帘听政的意思,而太后与帝王看重的始终只有这位先皇后唯一所出的公主,见风使舵,自然也就不再反对了。
齐声道:“太后圣明,公主万安。”
见状,慕容皇太后才露出一抹笑容,满意地退朝。
而此事很快也传遍了京城,人人都说,他们临月以后可能会有一个女皇来执政。
临月的雪已经停了,但地面上依旧是厚厚的一层白,风一吹,卷起表面的雪花,浮动着丝丝凉气,从衣袖里透入。
公主府又回归了一段平静且无聊的日子,谢京昭在狱中,阿达和岑溪都在边境,无疆无念也已经回了暗阁,他们因为宁程的原因,不愿意救皇帝,岑慕宁也没有强迫他们,所幸太医已经有了着落。
但岑慕宁却依旧没有找到残余的蚀心草。
公主府,她找来无念。
无念说:“倘若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给他们留活路呢?”
这段话宛若一根刺,嵌入她的心中,时不时刺痛着,倘若事实如此,那么皇宫中压根就没有残余的蚀心草了,解药也就无处可寻。
即便派人去寻找,到达南疆也本是九死一生,更遑论寻找草药呢?
岑慕宁不死心地问:“他还有多少时间?”
无念掐着手指粗略一算,神色黯淡地叹口气,说:“好生养着,兴许能看到明年的雪。”
冷风拂过,浸入发肤,岑慕宁下意识心头一颤,许久,才僵硬地点点头。
她喃喃道:“如果本宫能找到这蚀心草,你需要多久时间研制解药。”
“研制,试验再加观察……”无念掐指道,“七日。”
“好。”
望着岑慕宁六神无主的模样,无念叹口气,劝道:“蚀心草的宝贵你们皇室最清楚,你父皇,朝臣大臣,人人都想他死,那家伙也没想过活下来,你又何必勉强呢?”
“人人想让他死,本宫偏要让他活!他们想掩盖的真相,终究会展露于世人眼前。”
无念不禁愣了愣,眼前的岑慕宁,眸中尽是掩盖不住的狠戾,像极了当年他初见谢京昭时,那家伙眼里的倔强神情,不死不休的坚定。
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耳畔只有淡淡的风声。
无念又换了个话题,说:“准备什么时候把真相公之于众?”
“随时。”岑慕宁喃喃道,“但是,真相公之于众了,他活下去的动力该是什么?”
谢氏谋反罪名摘下的时候,谢京昭求生的欲望又有多大呢?
无念说:“说不定,他会为你而活呢。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公主的芳名。”
“嗯?”
“他从北境被带回来时,浑身是血,给他医治时,那家伙总是呢喃着你的名字,慕宁。”
他顿了顿,笑着赔罪道:“我僭越了。”
岑慕宁笑道:“无事,原来本宫也是他活下来的动力吗?”
临走时,无念把抑制蚀心草的药丸又给了岑慕宁一瓶:“给他吃吧,会好些。”
随后看了一眼身旁的无疆,说:“阁主交代了,要确保你的安全,从今日起,无疆会留下来。”
他顿了顿,摸着自己的下巴笑道:“当然,如果公主需要,无念也可以为摄政公主殿下献上薄力。”
“那就提前说声谢谢了。”
“这是在折煞我吗?”无念摇着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