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十八年十月,京城内最值得谈论的便是北狄与临月议和一事,以及北狄使者进京一事。
落叶飘零着铺满京城的青石板地,从北方远道而来的风带来寒冷的肃杀意,京城里的百姓已经添置了厚衣服,即将迎接久别的大雪。
北狄使者进京,景德帝位于大殿之上迎接白狄一族的王子王姬和大臣阿勒泰康,岑慕宁身为临月嫡公主立于景德帝身旁,接见北狄使者。
红毯延伸至大殿外,行九宾之礼。
身着藏蓝色平素绡衣衫的男子大步走来,五官俊朗,棱角分明,眼眸深邃,肤色犹如小麦般偏黄,微微卷曲的头发编成辫子垂在脑后,看起来格外明显,应当是王室白狄姮昊。
跟在他身后左侧的女子脸覆一层薄薄的黄色面纱,只露出一双勾人心魄的眸子,明黄色的罗裙着身,腰间系一根翠色丝带,乌黑的卷曲长发在肩头披散,金黄色的头纱缀在其间,步步缓移,更显婀娜的身段,应当是王室白狄姮羽。
白狄姮昊的身后右侧则是跟着一位身姿略有些臃肿的中年男子,似乎年纪也有些大,隐约能从他扎着的辫子里看出一缕一缕的白发,正低头往前赶。
三人行至中央,在白狄姮昊的带领下一起向位于高座之上的龙袍男子行礼,抬手置于胸前,半跪下身体低头表示尊敬。
“白狄姮昊携白狄姮羽,没藏南烈,拜见陛下”,说罢,白狄姮昊带身后两人一同拜下。
岑寂高坐于龙椅上,目光落在他们几人身上,忽而笑道:“使者请起。”
白狄姮羽悄悄抬眼看向身前的哥哥,随后又偷瞄一眼台上,似乎有些好奇,目光与岑慕宁相交片刻,立即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眸底的情绪。
岑慕宁则是睨她一眼,这位公主似乎有些紧张,或者说,他们还有什么秘密是自己还不知道的。
白狄姮昊跪地不起,似乎并没有听从帝王的命令。
岑寂微眯双眼,好似有些疑惑,又带着几分笑意道:“既是贵宾,不需多跪,请起吧。”
闻言,白狄姮昊抬起头,右手依旧置于胸前,呈行礼状,他颔首道:“陛下,我们北狄如今为表北狄求和诚意,特地提出和亲一事,以缔两国之好。”
景德帝一手慵懒地支起额头,一边望向下方的异域男子,一股莫名的威压弥漫在白狄姮昊的身边,他却一反常态地抬头对上景德帝的眼睛,好似丝毫不惧,反而缓缓看向他身旁的岑慕宁。
慕宁与他对视一眼,白狄姮昊露出一个笑容,好似恶狼看向猎物的神情。
岑溪微微握紧拳头,而江无妄神情不变,犹如朗月清风般沉静,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即便这一幕已经落入他的眼中,他却没有半分不满的模样。
岑慕宁下意识地朝江无妄看去,只是一眼便把目光移了过来,神情端庄。
半晌,上面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几分嘲讽意夹杂其中,岑寂幽幽道:“朕一把年纪,不料竟有北狄公主愿意嫁来,真是令朕惊诧,但朕曾经说过,此后不再纳妃,想必贵客是没有听说过吧。”
岑慕宁忍住笑意,她的父皇还是一如既往的诡谲莫测。
“陛下会错意了”,白狄姮昊恭敬又带着些骄傲道,“我北狄和亲之人……是在下,亦是北狄未来的掌权者!”
此话一出,众大臣不禁议论纷纷,岑慕宁却并不惊讶,距他们所得知的消息,白狄与赤狄两族相争,也因此,子嗣后人存活下来的并不多,如今白狄得势,而他们一族如今也只剩下白狄姮昊和白狄姮羽两兄妹。
景德帝沉默不语,北狄已经挑明了和亲的筹码,若临月一国当真愿意把朝安公主嫁过去,那么日后岑慕宁便是北狄的王后,可以执掌部分国权,必然会对两国和平有利,同时也可以平息战争。
即便朝安公主已有驸马,但若是能换取长久和平,亦是值得,条件已经给出,只需看景德帝如何回复。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就在大殿一片沉默之际,岑慕宁浅浅笑道:“姮昊王子愿意在我临月安家,实乃临月之幸,不知姮昊王子何时愿意来我临月和亲?又相中了哪家小姐?”
听闻岑慕宁的声音,白狄姮昊立刻抬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道:“公主错了,是公主来我北狄和亲。”
岑慕宁笑容不减,闻言故作为难道:“真是不巧,本公主已有夫婿,怎可和亲?”
“本王子不介意”,白狄姮昊爽朗道。
岑慕宁暗自冷哼一声,含着几分讥诮的笑意道:“可是……本公主介意。”
“不知公主介意什么?本王子愿意为了公主而改”,白狄姮昊向岑慕宁敞开手臂,挥舞着说道,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些挑逗意。
岑溪忍不住回怼道:“公主身份尊贵,岂可为了和亲嫁两夫?!”
岑慕宁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北狄在羞辱临月,明知道她已经出嫁,却偏偏要让她再次和亲,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