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出来的,穿透安俊才的耳膜,直接敲击在了他的心脏上面,心脏紧了又紧,不是疼,是一种闷闷的钝感,有点喘不上气。
他想抬手捂住心口处,又怕她看到,忍住了。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器。
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他的大脑像是缺氧了。
他不清楚她说的生病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知道不是身体上的疾病。
是什么呢?他很想知道。
“那我带你去医院好吗?”安俊才试探的开口。
梁安娜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点不可思议,他的回答真是令她始料未及,看着他的表情,竟然有点像是认真的,安娜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回答他:“应该是治不好了。”
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他还不知道答案。
再次安静了下来,环境一安静就容易暧昧。
“安娜...”
“才哥!你在里面吗?才哥?”从门外面传来一声震人的敲门声,一下子就打断了安俊才想要说的话。
敲击声没间断,梁安娜已经顺着声音看向门口,安俊才叹了口气,谈话的气氛已经被破坏掉了,他烦躁地回应外面的人:“我在。”
站起身想要出去,又想得一个安心,弯下腰眼睛直接对上安娜的眼睛,“有事就来找我”。
“好。”
“没有也可以来。”
“...好。”
一阵阵的嚎叫声响起,屋外的空地上,阿岳一出门就被其他打手绑了起来,已经有人动过手了,他的脸上出现了青紫的淤痕。
以前都是做挥鞭子的人,现在正在被人挥鞭子,揍他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被打的理由,说出来都透着莫名的诡异劲儿。
可这些也都不重要,原因、理由,这些在外面世界不得不面对的因素在这里都不重要,有人要治他,他就要挨揍,这就是这里的生存规则。
安俊才来到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收拾后的阿岳,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模样,知道其他人是对他留了情的,都是皮外伤只是看起来严重,都不算伤筋动骨。
对这种场景,他甚至都有些麻木,打人,被打,每一天都是这些事,乏味枯燥,现在又多添了厌恶。
他走到趴在地上的阿岳面前,抬起没受伤的手,活动了活动手腕,冲着他的脸用力挥了过去,一拳下去,阿岳脸上又添了道新伤,他咳了几下,吐出了一口血水,掉了一颗牙。
安俊才拽着他的衣服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阿岳看到是安俊才之后,又开始不停地求饶:“才哥,饶我这次,我以后绝对听话,不自作主张了。”
“我这人,最讨厌给自己留后患,”看着对方逐渐恐惧的眼神,安俊才又缓缓的开口,声音低沉但恐怖:“收了他的枪。”
对于一个打手而言,收枪就是判了死刑。
那人被扯远了,哭喊的声音逐渐地被其他嘈杂的声音淹没掉,在这里,一个人的消失就像扔垃圾那么稀松平常。
“你们也一样,我说过的话,都好好听着,别不当回事。”
一众人都默默地点头。
“散了吧。”安俊才抬脚离开,众人也如鸟兽散。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从一侧建筑的墙边迈出一双长腿,他走到了那颗掉落的牙齿前,借着手帕将它捡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极度耐人寻味,不知道在想什么,之后轻蔑的笑了笑。
是陆秉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