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还有存余,但若遣人去取,一来一回颇耗费时间,到时候只能委屈公主将就着舐净了。”
最后一层盘算也被看破,阮娴咬牙撑着桌子起身,任由怀中的暖炉滚落在地,怒目圆瞪道:“江明徵!”
江明徵微微仰起头望向她,似极不解:“公主这是做什么?莫非还是需要在下动手?也好,只是我没有服侍人的经验,若弄疼了公主,还望您莫要怪罪。”
阮娴太阳穴突突地跳,感觉肺都要憋屈炸了,“够了,别恶心人了。左右也躲不过这一遭,我喝还不成吗!”
她说着,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江明徵满意地弯了弯眼:“公主好生豪爽。”
阮娴随手擦去唇边的水渍,咬牙道:“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这么风光,别落到我手里。”
江明徵浅笑:“忘了同公主交代,此蛊之所以名为炽阎,是因为它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每隔半个月就会发作一次,据说发作时会让人如炽火焚身,有蚀骨钻心之痛……不过公主不必担忧,此痛有药可解,且不会害人性命,只要安分守己,自会有人将解药双手奉上。”
“行,我是斗不过你了,我认栽行了吧!”阮娴愤恨落座。
“据说身中炽阎者,腕间会生出火焰印记,公主可否给在下查验一番?”
她没好气地伸出手,左手腕间果然有红痕若隐若现,状似烈焰:“江大人这么厉害,当着你的面,我哪敢做什么小动作啊?”
江明徵这才终于放心,见她怨气浓重,想着一条船上生出两条心有失妥当,于是更放软了态度,“公主莫要郁结于心,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事已至此,不如顺其自然,就当是缘分一场,结交一程。”
“别,我可不敢,”阮娴嗤笑了声,讽道,“行了,费力气惺惺作态什么?你的目的已然达到,不必多此一举了,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臣知公主心中不忿,只是还有一事需要交代。太子余党无法确定是否根除,各地诸王异心难测,王朝更迭之际恐生变化,而公主府百般疏漏,臣实在担心公主安危,因此特派一人保护公主安全。”
江明徵说着,目光示意远方。
阮娴随之看去,眼神落到隐在黑暗里的黑衣男子身上。这一方谈话间,那人不发一言,她差点忘了他的存在。
“此人名唤谷雨,是臣精心培养的影卫,此后便负责保护公主。”
保护?就一个人,能保护什么?分明就是拿来监视她的,还说的这样好听……呵。
她阴阳怪气地叹道,“行,好,都依你,我是鱼肉你是刀俎,我还有资格说什么呢?”
江明徵不置可否:“只要公主喜欢,作如何想都可以。”
阮娴心中郁结难平,面上也不作掩饰,不耐烦道:“天色已晚,江大人若无其他嘱咐,请恕公主府不便招待。”
“那在下便不叨扰了。”江明徵自知讨嫌,多说无益,便也不再纠缠,“公主就当我不曾来过,此事事关重大,为了公主的安全,还是莫要传出什么风声为好。”
阮娴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如果说此前还对他的为人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这会儿也彻底化作泡影。
从前她难不成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傻愣愣地做了十几年的睁眼瞎?
形影不离的相依相伴,她还一度自诩与他是什么知交挚友,可笑直到今日——还是凭借这公主的身份,才得以真正窥见几分他那假面下的真容。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从前常提及这话,她以为那只是他对于书中人物的评价,原来字字句句,都是在说他自己。
罢了,罢了。
悔恨徒劳,多思无益。
他走后不久,青栀便回到了此处,见阮娴还还坐在风声呼啸的庭院中,忙揉了揉眼,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公主?!”她还当阮娴只是三分钟热度,想着这些天公主心情不佳,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哪成想天都暗下来了她还在此处?!
夜里寒风簌簌,吹得人骨子里阵阵发凉,青栀裹紧了衣袍快步走上前来,却被碎裂的酒壶阻住脚步。
“这……”青栀属实是不懂阮娴的行为艺术,但见她面色凝重魂不守舍,又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公主,咱们要不然,还是回屋吧?”
阮娴后知后觉地抬眸看她,呆滞了片刻,顿首起身。
“文人雅士的东西,我到底琢磨不来。今夜想来也荒唐,这些物什我瞧着也实在败兴,你替我扔了吧。”
“好好好,咱们回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