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粟调皮地朝楚稷扮了个鬼脸,我捏了一把他的脸颊,笑道。
“好样的,现在再交给你一个更艰巨的任务,想办法把这封密信放到那个女人身上,让凤鸣天完全放下警惕。”我将一根纤细的竹筒交到楚粟手中,又浅笑着吩咐道,“不过,你千万要记住,女人都是爱听好话的。你见了她,一定要记得喊她姐姐。”
楚粟这小子是个鬼精灵,他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点头道是,转头便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中。
“主人,您是个女子,却比许多男人还要有勇有谋。”楚稷在我脚边盘腿坐下,他托着下巴,语气是那么天真又青涩,“等我们抓住了凤鸣天,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投军了?”
月色毫无预兆地落入一线天狭窄而冷清的谷底,我抬头去寻天上的明月,想不到已是一弯浅浅的残月。
我莞尔一笑道:“你就那么想去周将军帐下么?”
“当然了!周大将军是大英雄,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能在他手下做事,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楚稷充满孩子气的一番言语,让我想起了军营里的无衣,我伸手去接月光,一片皎洁温柔地落在我的掌心,自古以来人们就没由来地向往月亮,周不世也许就是无衣心中永不西沉的明月,被月光照拂着的人,自然是幸福的。
“不过......我还是更愿意跟着主人。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感觉在主人身边,一切都变得有盼头了。”
我一时错愕,不知如何回答,这两个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归在了我的袖下。而当初,我只不过是施舍了一个窝头。
抓捕的时间比我预计的早了四个时辰。楚粟所说的风尘女子在一夜之间两次出入山寨,她第二次上山更是把驴换成了马,可见凤鸣天此刻是多么坐立难安,他送去玉京的信迟迟没有回应,这正是他的弱点。
楚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毫发无损地将我事先准备好的假密信放到了女子身上,那风尘女子上山之后,过了半晌,我便借由楚稷做的简易听筒,听到了山寨里的动静,只是声音有些杂乱,听得并不如何精准。只听见凤鸣天在寝室内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接着便是和二当家一阵争吵,两人相争无果,一阵沉寂之后,凤鸣天出门喊来小兵,为他准备一匹快马。
不知凤鸣天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什么,便一扬鞭子下山来了。我见机叫醒楚稷,预备收网。
今夜的月光格外清亮,宛如掠过利刃的寒光,森森地投在地上。
凤鸣天为掩人耳目,故意慢慢骑行,未将马蹄声暴露出去,我和楚稷牢牢盯着一线天入口,终于在月上中天时,从那被月光照得银亮的入口处发现了一个黑魆魆的影子。那人骑着马,动作谨慎轻巧,正是凤鸣天。
我朝楚稷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收紧了连接话筒的鱼线,接着将木桶对准了山谷,山寨里小兵们操练的声音接着鱼线的传播,一瞬间被山谷的效应放大了十几倍,轰隆隆地一阵响动,仿佛身后传来了阵阵追兵马蹄声,听得凤鸣天身子一颤,早被吓破了胆!
正如楚稷所言,人在被追赶时,往往方寸大乱,所有计划都被打断,一心只想着逃命,凤鸣天自然也不例外。
他当即驾马狂奔,紧接着便投入了我设下的第二个圈套,冷艳的月光下,细如发丝的鱼线难以被发现,凤鸣天只顾仓皇逃命,却不知面前杀机已现!
终于!一道血光在月色下闪过,凤鸣天的身体仍然骑着马向前奔袭,而他的脑袋早已骨碌碌地滚在了地上,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楚稷的手在颤抖,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不敢相信我们竟然这样顺利地拿下了凤鸣天!
“楚稷,快去把马牵回来,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我立即拍醒还在发愣的楚稷,他茫然地点点头,踉跄着跑过去牵住了乱跑的马,只见马背上,残缺无头的尸体依旧紧紧抓着缰绳,可怖的模样令人脊背发凉。
“主......主人......”楚稷面色惨白,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只好顺过缰绳,重重朝马屁股上踢了一脚,受惊的马立即往回跑去。我暗自在心中算计,很快,二当家的就会见到凤鸣天的尸首,我怎忍心拆散他们兄弟?自然是送他去黄泉路上,给凤鸣天作伴。
风沙很快掩盖住了地上狼藉的血迹,不出我所料,驮着尸首的马回到山寨,立即惊动了坐守山寨的二当家。那恶贼只是长相凶狠,头脑却远不如凤鸣天聪明,凭他的冲动性子,很快就会步凤鸣天的后尘。
一个时辰后,山谷里再次传来一串暴躁的马蹄声。我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二当家的性命。两颗人头整整齐齐地挂在马背上,都安详地闭着眼睛,我抚摸着手里柔软的,刚被鲜血染成红色的鱼线,心里只觉得可笑,这两个看不起女子的男人,终究死在了如此柔弱的小东西上。
“我们该回去了,回到黑水镇,正好是三天。不多也不少。”
“这回看他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