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察四分不过如此,仿佛在问裴环之,这不是主人是什么?
裴环之脖子一麻,一边在心中赞叹祁姑娘的肉饼真好吃一边想,啊,这个,要不以后再解释。
一行人休息片刻就又接着出发了。
越往高处就越是难走,随着众人渐向山寨靠近,脚下的路就也就跟着复杂起来,而为了不让祁霁或者村民们再掉队,这次的乔小桥就也耐着性子适应众人的脚步。
为了掩人耳目,乔小桥的寨子落在密林深处,这道路复杂,也颇为难走,槐村的一众老弱在前面的山路上就已十分吃力,到了此刻,就更是步履维艰。
寸步难行下他们连成一条,首尾相衔地穿梭在早春三月的山石密林里,你拉我一把,我推你一下,尽管如此一来步伐缓慢,但好在是一个不落。
又过半个时辰,龟爬般的速度终究是叫乔小桥的耐心告罄了。
带着众人绕过密林里的最后一个弯,乔小桥颇为烦躁地吐出口气,就抬手指着脚下的山道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柱香后,在前面的岔路口等我。”
话撂在地,人眨眼就没影了。
“乔姑娘——”
背着祁霁走在最前,裴环之见状就还想劝上一劝,可山中道路错综复杂,乔小桥又是驾轻就熟,其身影不过三两息就消失在了密林,只留一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那就先按乔姑娘说的走吧。”默了片刻裴环之道。
于是众人沿着乔小桥指的方向继续向前,所幸后面的路也并不十分难走,约莫又走了半柱香,一行人终于走出密林。
视野渐阔,此刻的裴环之一行人约莫已到了山巅。
流云舒卷,清风拂面,尽管周身还残余着冬日的萧瑟冷意,可脚下却已有嫩绿的草叶抽出芽,缀在苍茫广袤的山野上,仿佛在这云深不知处,一切的惊恐都已成昨日,余留下的,就只有春回大地的勃勃生机。
世间竟有这样安宁的地方?
槐村众人痴了似得站在原地,放眼望去不见岔路,就只看到个蹲在不远处身着麻布衫、正举着镐头刨地的老人家。
老人家脚边卧着个被装得半满的布袋,周围则零碎地散落着几个番薯,听见林中的窸窣动静,老人家动作一停,就循着声音眯眼朝众人方向看了看。
看见裴环之一行人,老人家将散落在地的番薯收进布袋,然后就站起身,提着布袋朝众人缓缓走了过来。
“你们···是来投奔小桥的?”
老人家边走边说,沙哑慈祥的嗓音随风一道飘进裴环之耳中。
原是寨中的人。裴环之面上一喜,可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其接着道:“又是时砚那小子捡的吧。”
捡的?
“怎么捡了这么多。”
老人家声音缓慢,语带嗔怪,一边说着,目光就一边在乌泱泱的村民身上流转一圈,待看见站在最前的祁霁和裴环之,沙哑的声音就带出几分调笑:“呦,还有两个俊俏的小娃娃。”
一句“捡的”听的裴环之目瞪口呆,但既是寨中的人,后面的路怎么走就还是得同老人家打听打听。
思及此裴环之就背着祁霁上前几步:“老人家,我们是来找寨子的。”
裴环之抬起脸,看着面前的老人家,笑容干净透亮:“可否请老人家帮忙指个路?”
“指路···”却听老人家话锋一转,“时砚那小子怎么不跟你们一起回来?”
老人家说罢,视线就又在村民中寻找一圈:“捡了这么多人,他是怕小桥生气,所以不敢回来了吧?”
这老人家到底在说什么?
裴环之听得云里雾里:“老人家,我们不是···”
却见面前的老人家已经摆摆手打断了他:“快走吧,时砚那小子耳根软不经泡,可待会要是碰上小桥,你们这些人,可是要倒霉。”
这时砚不时砚的没听懂,但后面那句,场中人却大多听懂了。
什么意思?
难道乔小桥反悔了?
村民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慌乱议论,而面前的老人家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小娃娃,也别怨我们。”
老人家摆摆手,看了眼身后那些衣衫褴褛的村民,就又叹了口气:“老头子知道你们也是苦命人,可小桥带着我们都难活,再加上你们,寨子养不起。”
“你们就别给小桥添麻烦了。”
一边说着,面带同情的老人家就一边将手中的半袋番薯递给裴环之:“拿着下山路上吃。”
还没到寨门就被下了逐客令,情势急转直下,裴环之站在原地,还没从这突然的变化中回过神,背后就冷不丁响起一道清脆的斥骂。
“葛老头!我种的东西就是这么让你糟蹋的!”
乔小桥骂得清脆响亮,被唤做葛老头的老人家听见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