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动作,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老妇在问:「发生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电话发出嘟的一声。
楚哥在那头绝望地大喊:“各自逃命吧!这回是彻底玩完了!”
说完电话啪地挂断,徒留吴小灯在屋顶独自凌乱。
但没给她多少凌乱的时间,门口两人抬头看来,负责搜寻的村民愣了一下,往前迈出一步,朝她抬起枪。
他发愣的那致命一秒,吴小灯向后翻下房顶。灼热的气流从上空飞过,直到摔在屋后的地面她才意识到,那是子弹。
她与死神擦肩而过。
她手脚都软了,像一滩烂泥一样挣扎起身。老妇的院子不大,绕路也就三四秒,急促的脚步声很近,吴小灯抓住房屋外围的栏杆,缩进屋后的杂物堆里。
村民赶来后盯着地面看了半秒,抬脚朝林子里追去。跑出六七米,他意识到不对,这点时间吴小灯不可能跑这么远。他回到老妇的屋子后方,开始勘察最可疑的杂物堆。
但这十多秒的时间,吴小灯早已转移回老妇的院子。
此时她就像被追捕的猎物,成功让猎人丢失视野后,一路利用地形回到纪录片团队租住的双层小楼。
虽然有守卫,但他们绝不会想到有人苟在他们搜过的二楼。
吴小灯暂时松一口气,来到她和楚楚合住的房间。
之前早出晚归倒头就睡,她还真没注意过,楚楚的桌上摆满罐装香料。
她挨个嗅过去,每一罐的味道都不一样。
桌子角落还平铺着一张鬼脸,吴小灯吓了一跳,而后发现是橘子皮——有人恶趣味地用橘子皮缝成一张人脸,在桌上放了不知多少天,已经皲裂褪色。
吴小灯抓起那张橘子脸,往自己脸上比了比。
果皮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抽抽鼻子,把它放回原位。
这绝对不止恶作剧那么简单,楚楚做这东西一定别有用途。还有那些香料、桌下歪倒的草鞋、墙角胡乱堆积的破旧披肩,吴小灯和她认识三年,这些都不是楚楚的品味——她在谋划什么?
手机快没电了,她调成静音,放到自己床头充电,又蹑手蹑脚摸到楚哥和托尼的房间。这两人合住的房间非常邋遢,臭袜子扔得泾渭分明,一左一右分工明确,熏陶整间居室。
捏着鼻子也抵挡不住这惊天动地的香气,吴小灯实在被熏得受不了,狼狈地逃出房间。
她来到黑瞎子门前。这间房也许才是关键。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亡命徒式人物,如果真要有个人做出硬闯神庙的举动,那这个人最有可能是他。
她按下门把。
然而这间屋子比其余的都要干净。
它的主人几乎带走了所有东西,只留下一间冰冷的空房。
吴小灯站在房间中央,茫然地四下环顾。
她接下来怎么办?
外面到处是追杀她的人,而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躲在这里迟早被找到,到时候封锁只会更加密集,她该往哪里逃呢。
……等等。
如果村民搜过这个房间,按他们当时的急躁与愤怒,黑瞎子的房门应当是和其他房间一样敞开的。
怎么会好好地关着。
吴小灯四肢冰冷。这是逃命的准备。
她遵从自己的体感,连滚带爬朝门外冲去。但还是晚了,一只手臂从她背后伸出,肌肉鼓起,有力地勒住她的脖子,硬生生将她拖了回来。
腰侧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一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接二连三的惊吓让她神经麻木,吴小灯挣扎着站稳,嘴立刻被对方捂住。
“别出声,”他压低声音,“除非你想死。”
抵在腰侧的东西移到颧骨,是一把手-枪。
吴小灯紧紧闭上眼,点了点头。
对方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吴小灯的鼻子和嘴一起捂住了。吴小灯翻着白眼,艰难地伸出手:
「窒——息——」
这个词在手语里的表达是“无法、呼吸”,吴小灯简直背过气去,好在身后的老兄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松开手。
手-枪没有拿开,仍旧顶着颧骨。吴小灯举起双手,试探着侧了侧身子。
见对方没有反应,她缓缓转过身。
身后这人长着一张全然陌生的脸。二十来岁,上半张脸藏在鸭舌帽的阴影里,嘴角几乎绷成一条直线。人很高,穿着黑色的作战服,除了此刻指着吴小灯的手-枪,还有一把匕首系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