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范永柏一行人抵达上京,因他多年前便来过一趟,而且虞妱还在信中写明了地址,所以他们是乘着马车一路直达到虞府门口的。
虞府大门敞开,虞妱也难得盛装静立在一侧迎接他们。
马车缓缓停下,后面连带的两辆马车也不约而同地在虞府门口停住并成一排,范永柏从最前头那辆马车下来,跟随在其后的是他的夫人余氏。
范永柏身形瘦削,穿着一身靛蓝色绸杭直裰,面容端正,下颌蓄着长须,看起来颇为文气儒雅。
而余氏则穿着一袭古烟纹碧霞罗衣,柳叶弯眉,相貌秀丽,言行举止十分温婉,气度从容。
范永柏一看见虞妱便霎时怔愣了,顿住了步伐,似是在仔细辩别什么。
虞妱见状,主动抬步向前,向他们行了一个小辈礼,“舅父,舅母。”
余氏最先反应过来,“哎,妱姐儿。”
范永柏也回过神来,眼眶微红:“妱姐儿,你竟长这么大了,和你母亲真像,只是一双眼晴像你父亲……”
“是啊。”虞妱唇角泛起笑意,“舅父舅母舟车劳顿,奔波多日,辛苦了,不如先进去坐下再叙?”
范永柏连忙道:“好好。”
迈进大门的时候,他将这座府邸环顾了一圈,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再也不见了当年人。
他们一起来到前厅落座,春雪和春竹端上早已准备好的清茶。
范永柏轻抿了一口茶水,待情绪平稳下来后,看着眼前年轻朝气的姑娘,开口道:“妱姐儿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吧。”
虞妱宽慰他道:“还好,虽然寄人篱下,但也不曾缺衣少食,没饿着没冻着。”
“嗯……”范永柏又是眼晴一酸,他姐姐在世时,对妱姐儿的养育自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通通捧到她面前来,不止给她百般呵护和尽心疼爱,也教她生财之道,教她如何立足于人世。
这些又岂止是一句“没饿着没冻着”就能抵消的?
范永柏无言半晌,才道:“妱姐儿也辛苦了。”
虞妱笑了笑:“不辛苦,都过去了。”
范永柏端起茶盏,借机轻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难受过后,他想起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愤愤道:“该死的虞琸,真是天杀的,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虞妱道:“舅父不必生气,我已经报复回去了。母亲的遗产和您给我的银财,我都已经拿回来了。”
“我还揭发他们偷偷匿税,让官府狠狠笞打了他们一顿板子,虞琸也不知这会是不是还在养伤。”说到最后,虞妱笑出声了。
范永柏紧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可随之他又不由得想,虽然是报复他们了,可那些失去的还能再回来吗?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也许人世间穷通祸福皆有定数,妱姐儿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范永柏扬起笑脸:“那就好。”
他又接着道:“这次在路上给你买了不少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也不知道他们把箱子搬下来了没有。”说着,他伸头往外面探了探。
春雪上前道:“老爷,我出去问一下侍卫。”
没多久,景越便和另一个侍卫抬着一个红木箱子走了进来。
范永柏道:“就是这个了,快打开来让妱姐儿看看。”
景越听命打开箱子,露出了里面摆放着许多形状不一的物品,有彩绘陶俑、金银繁复花纹铜镜、银白釉瓶、以及各种玉制成的小饰物等等。
虞妱大概看了一下,含笑道:“都挺好的。”
见她喜欢,范永柏也露出笑意。
“抬去我院子里罢。”虞妱道。
“是,姑娘。”
“对了,父亲和母亲的院子已经打扫好了,舅父舅母,我现在带你们过去看一下。”
“好,妱姐儿。”
因为虞妱之前就已经吩咐过,所以前院也不再是萧条寥落的样子了。
前院内,水榭华庭,青枝绿叶,繁花似锦,池水明净清澈,荷景雅韵如画,一派生机勃勃之象。
虞妱领他们走进去,范永柏有些感慨:“虽然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但是这样让人生出了别番心境,挺好的。”
虞妱浅笑不语。
恰好在这时,景越和侍卫们也把他们的行囊搬了过来。
他们在路上跋涉了一个多月才抵达上京,虞妱怕他们劳累,便又道:“舅父,东厢房已经打扫好了,我领你们过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范永柏道:“妱姐儿做事舅父放心,想必是十分周全的。”
虞妱笑道,“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便和丫鬟说。”夏绮和夏依被她拨到了前院伺候,想必一会儿就会过来。
“好。”
虞妱顺势道:“那我就不打扰舅父舅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