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杳被罚在三学切磋上做杂役的事,司业也派人通知了许晓泊。
晚上归家。
雾杳原本做好了挨一顿痛打后,被发话要关在瘖谷里一整个冬假的准备。
可没想到,许晓泊只是笑眯眯道:“听说,烟云万顷阁新进了一批水月国特有的香料,明日下了学,你亲自去挑上一些。过些日子,我送你回外家看看。”
雾杳可不会天真到以为许晓泊会轻拿轻放。
他才不在乎她有没有受伤、挑起事头的是她还是夏琬琰。
只要有错,那错的一定是雾杳。
许晓泊这分明是在怒极反笑呢。
雾杳吓得立马就要将春知处里的鹦鹉池鱼等等都一股脑儿地塞到许明姌的院子里。
可整整一晚,许晓泊再没有别的动静。
就像真的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般。
雾雨原名沈雾雨,自从她立女户,更名抛姓、招赘许晓泊后,沈雾两家便再无往来。
上辈子,雾杳从入京认祖归宗到与许明姌双双死去,始终不曾见过沈家的人一面。如今许晓泊竟说要送她去外家看看?
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姑娘,您不再挑挑了吗?”
烟云万顷阁中,白檀与掌柜异口同声道。
烟云万顷阁的门面十分不起眼。
不过,能在上京城中立足,必有其过人之处。此店虽不是生意最昌隆的一家,却是口碑最好的一家,再珍贵的物件到了这儿,也如同路边的小石子般乌泱泱地堆在架上。
开业仅仅一年,就靠着口口相传,成为了高门贵家最常流连的店铺之一。
此阁的来历也极为神秘。
即便是让参知政事一类的跺跺脚就能让京城抖三抖的大人物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雾杳却是知道其背后的东家是谁!
要不是担心把许晓泊惹毛后狗急跳墙,她才不会来这儿呢!
什么稀罕香料,别的店不能买,就非这家不可?!雾杳暗暗抱怨,指着刚刚随手拣出来的几样,尽量压抑着左右张望的冲动,心跳微快道:“嗯,就这些吧,替我包起来。”
昨儿个许明姌听到她眼睛受伤的消息,心疼自责得一夜辗转难眠。
这一趟原是斩钉截铁地要陪着来的。
看着许明姌忙着准备三学切磋,三餐都快吃不囫囵了,雾杳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她身体出点毛病,劝她休息还来不及呢,怎么肯多占她心神?推却的话说了满满一大车。
最后。
说到许晓泊指明是要来烟云万顷阁时,才好歹把许明姌劝住了。
“姑娘,毕竟是要回您的外家,又是多年第一次见。真的不再挑挑了?”白檀心细问道,看向雾杳的眼神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雾杳昨天说得信誓旦旦,要自己收拾夏琬琰,当时白檀信了。
可夜里,问她具体该怎么做,只说静候佳音。如今看她这副毫无成算的模样,似乎又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她真能对付得了夏琬琰?
“都是些用在食物里的香料,我对下厨又没什么钻研,买哪样不都没差别?”雾杳瞟了一眼门口,心不在焉回道。
算算日子,这一趟出门是顶顶稳妥的。
但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她现在就跟心里有十几只小猫拿肉垫在挠似的,坐立不安极了。
“说的也是。”白檀讷讷无言以对。
她手伸入顺袋正打算付账,忽地,却呀了一声,满脸愧疚道:“对不起姑娘,我出门前忘记带钱了。”
一个连雾杳半年前晚饭夹了几筷子菜都能记得的人,竟会出这种错漏。
雾杳急上加急,不由得破天荒地瞪了白檀一眼,“还不快去取。”
马车上的小竹箱里有备用的零散钱。
不过,烟云万顷阁所处的街巷是细肚瓶形状的,附近这段路特别窄,想要歇马,就只能将马车驶去巷尾专门隔出来的空地。
方才雾杳她们就是从那儿走过来的,来回也得费点功夫。
白檀连连福身,也不以“我”自称了,“奴婢一定快去快回。”
时值黄昏,又不年不节的,阁内客人不多。
偶有几道年轻的视线偷偷摸摸地从雾杳身上一溜而过,窃窃私谈着。
雾杳不认识的面孔。
但多半是其他斋的斋生。
今天,峣峣阙中传起了些不好的流言,雾杳走在哪儿都能收获这样隐晦的视线。
用脚趾想也知道流言的源头是谁。
许明姌气得不行,雾杳倒是巴不得夏琬琰能跳挞得更欢些,最好得意忘形得以为全天下都掌控在她手中。
这样,明日下竿布网时,她才能无知无觉地咬饵上钩。
掌柜的怕雾杳等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