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一小往下走,江瑷突然用东冧话问:“他应该是要借钱,我暂时挪用几万,行吗?”
“那钱就是你的,你想用就用,我还欠你六十万呢。”
“房子没过户之前,房子算我的,钱算你的。你东冧话说得很溜。”
他在那待了几年,混在底层圈,身边都是习惯了说方言的老东冧人,他的东冧话比她说得更地道。
江明达笑笑,说:“那就算你借的吧。”
小饼干突然插嘴喊:“爱姑姑,居居是小猪吗?”
“是的。”
“那为什么我妈妈是小猪的尿尿?”
江瑷立刻问:“是谁这样说?”
“我外公,他对妈妈说她是居尿的。”
江瑷听懂了,杨婧香的爸爸骂女儿是“猪嬲的”。
江明达也明白了,一时没忍住,喷笑——骂自己女儿是猪嬲的,那他自己是什么?
“因为外公笨,他看错了。”
江瑷看一眼江明达,江明达附和道:“对,你别跟他玩。”
小饼干捂着小嘴笑嘻嘻,眼睛骨碌碌地看看叔叔,再看看姑姑,带着小得意说:“我不喜欢跟他玩,他臭,比爷爷更臭。”
江勇是个老泥瓦匠,这个行当,没有从前吃香,毕竟新房都不再用青瓦顶。现在是谁家盖房,他就去那砌墙抹灰,拿份小工的钱。他干的都是粗活,费力气,爱出汗,多少还要沾点泥灰。但他是个不讲究的,跟个原始人一样,一身脏回家,到门口拍一拍就算是清洁过。不管老婆念叨多少次,他都是冷处理,非得挑个黄道吉日才肯洗一洗。
他是老思想,觉得江佳欣是女孩,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因此并不看重孙女。他身上脏,又总是板着个脸,所以小饼干也不爱往他那凑,两人算是熟悉又陌生的爷孙关系。
小孩说爷爷臭,这要是以前,江瑷会纠正她,但现在,江瑷觉得江勇里里外外都脏,并不值得尊重,因此假装没听见。
江明达不懂教育的条条道道,只管讨好小孩。他迫不及待地告诉她:“挖掘机停在叔叔家,你要不要开?”
“啊啊啊!叔叔,你真的好棒,你真的好帅,叔叔,你是坠(最)好的人,我们班的花花老师喜欢你,小林老师也会喜欢你的。”
开始几句还好,后面可是地雷啊!
江明达赶紧说:“叔叔是大人,不能上幼儿园。”
“好吧。”小饼干扒住他的衣摆,要抱。等江明达成功抱起了大秤砣,她立刻抱住他的脸亲一口,又嘻嘻笑。
那么高兴的小娃儿,在见到迷你小挖掘机时,脸上巨大的失落让江明达有些无措。
江瑷抓紧说:“挖掘机爸爸要工作,特意拜托小饼干来陪挖掘机宝宝练习。这样的话,等它长大了,就能好好工作。”
小饼干立刻感受到了被重视,高兴地点头,说:“好的,我会好好学习,和挖掘机一起。”
小挖机比江明达矮,小到连门窗都没有,座位也窄窄的。江明达在下面当软垫,小饼干坐在他腿上,展开双臂,刚好能同时操控。
她可是有过一次操作经验的老把式,完全不用江明达教,很熟练就操纵铲斗挖起了沙子。
江明达用双手虚护,打算随时挽救,但他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
这娃儿简直是个天生的挖手,她只有一个疑问:“叔叔,你看你看,挖掘机宝宝很乖,我们要告诉他把沙子挖去哪里。”
江杨波的农用三轮车就停在旁边,江明达有心为难一下她,就说:“沙子要运去建筑房子的地方,需要装上车。”
“好的好的。”
江瑷和刘娴丽坐在店面里烤火,两人看着外面,吃着零食。
刘娴丽先开口:“她才五六岁吧,怎么会开这个?我一个大人都不会。”
“四岁。”
“啊?”
“四岁零几个月。”
“这么高大?不过也是,这孩子太好养了,一顿两碗饭,不用喂,不用催,真是少见。”
“是的。她很喜欢挖掘机,每天看。她有一个也可以这样操纵的玩具,不过刚买回来没多久,没实地挖过沙。”
她在网上找到了可以制动铲斗和臂杆的塑料玩具,不过那个不能整体移动,只能靠小朋友两条腿带动它前进。她交代了江迅周末带孩子去公园的沙坑玩,但江迅那会正走衰运,焦头烂额,没顾得上这事。再后来,他们都从东冧撤回来了,要忙再创业和过年走亲戚,小饼干只能在家里挖挖空气——挖红薯都不行,家里种的是圆圆滚滚的苹果薯,小铲斗连一个红薯都兜不住。
刘娴丽看得入神,江瑷见外面两人玩得稳妥,轻轻碰了一下刘娴丽。等她看过来时,江瑷小声说:“你那边是怎么了?先说好,不要有什么想法,你舅舅只是不够细心,心绝对是好的。”
刘娴丽的眼神变得黯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