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宥一动不动,看着村民们体内的光团尽数被吞噬殆尽,然后眼前景象一变,他重新回到了药香阵阵的厢房。
曜灵抚掌而笑,“恭喜师兄破阵成功。”
她绝口不提之前所言会放玄宥走的承诺,而是故作诧异道:“不瞒师兄说,这几天我可着实是为你捏了好大一把汗呢。”
“破阵的三个方法,杀人杀狗和杀一群人……原以为这样的选择对师兄太过残忍,没想到呀……”
曜灵眼底闪着明晃晃的恶意,“那些村民体内封印的,可是周家那些人的魂体哦。”
“他们被废去了灵根,如今也不过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废人……师兄精通阵法,难道真的没看出来吗?”
“你应该,早便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吧?”
玄宥的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这昭示了他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曜灵满足于他此时的不平静,甚至要将这情绪变得更加激烈。
“你看,幻阵最后时,李管事能毫不犹豫对效忠他的陈阿爹下手……可怜那陈阿爹,以为昧了良心、将自己的灵魂奉于魔鬼就能苟活下去,他一定不明白,当你全然处在弱势之中,无论选择做好人还是坏人都没用的。”
“任你是挣扎、反抗亦或顺从,生死也终究由不得自己。”
“他或许并非生来就是个恶人,但他也从来没有过选择。”
“可话又说回来,师兄你觉得,对那些村民来说,你……或者说玄宥真人和李管事有本质区别吗?”
“周家子弟先前时,视凡人如牲畜,什么缺德事都能干出来,可你看他们失掉修为和记忆后,不也和寻常凡人没什么差别嘛?”
“不过是变换了身份,可人的本性竟像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转变。”
“他们是真的善嘛?他们又是真的恶嘛?不过是所处地位的不同了而已。”
曜灵又笑了起来,“看看,这就是变化带来的乐趣呀。”
“若将灵根视作上天赐予人掌控命运的钥匙,那它们总不该永远只为一群人所掌控吧,凡界尚且有‘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俗谚,修真界也早该改改规矩才是。”
玄宥的脸上是不正常的苍白,他原本肤色就淡,这会因为魂体在幻阵中受伤更是比纸还要白上几分了。
他抬眸,眼神深邃却并无动摇,锋利依旧。
他的胸膛仍旧不规律的起伏着,却罕见说了一长段话。
“万物有道,可换不可破,若无定法,则人心思变。”
“假若灵根可更改,你以为这能带来公正吗?不,它只会带来更大的争端和杀戮。”
他的神情略带讽刺,“从古至今,上层的争端就等同于底层的战争。”
“你说我与李管事一样,我不否认……但你和我们也没有任何差别。”
曜灵唇角的笑容犹在,但眼神却仿佛淬了冰。
她杀过很多人,却鲜少真的对某个人产生过浓烈的杀意……上一次,也许还是在三百多年前。
但眼下,她却能感受到心头涌上的纯粹的、强烈的、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杀意。
不加任何诸如愤怒、有趣的其他情绪,只是单纯的想杀掉眼前这个人。
她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一切已消失不见。
“师兄说的是,我一定将你方才的教诲谨记在心,时刻学习。”她似真似假地说道。
随即收敛了神色,“不过师兄刚从幻阵出来,恐怕很是劳累了,我也不多打扰,等过两天寻到有趣的东西再来找师兄玩好了。”
她打了个响指,玄宥四肢的束缚消失。
“这院子便暂时让给师兄吧,我搬去别处。”
……
曜灵再次将院周的阵法加固,这才放心离开。
玄宥这个人太危险了,她不敢稍有放松。
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也持续不了太久了……
她跨过两扇大门和一个小花园,来到另一个小院中。
此院与曜灵的住所结构相似,但却更为幽静,东北角栽了几支瘦长的青竹。
竹子旁边两步之遥的地方,趴了一只浑身雪白、眼睛圆滚滚、张着嘴似乎在笑的狗。
和幻阵中吠云的样子完全相同。只是这一只,一动不动。
它身上的毛发被打理的很顺滑,只是颈部和肚皮处都用细线缝过。
小狗维持了生前肥嘟嘟的样子,身体里填充的是用灵力炼制过的特殊材料。
不仅触感生动,而且可保外面的这层兽皮千年不腐。
曜灵甚是亲昵地用手戳了戳它的头,就和幻阵中她对吠云的动作一样。
“臭狗,他竟然到最后也没有杀你……难不成,他真的是哥哥?”
小狗并未能像阵中一样反抗,它只是无忧无虑地张着嘴,却永远也不会再发出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