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时候,赵言将我藏在货物里,悄悄的运出了宫。
到了中街上,值守的官员悄悄地放了我。
我一刻不停的跑回了公主府,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程祥。
泪水如决堤一般落下,我忍不住哭,至少在程祥面前忍不住。
程祥小心翼翼的将我拥起。
我埋在程祥的脖颈里,呜咽的哭着。
宫里李公公传来了消息,端妃死了。
“端妃娘娘昨日丧子,又心绪不稳,身体抱恙,于昨日亥时薨逝”
心如刀割般疼痛,我思绪混乱,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跪在地上,重重的将头磕下“恭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程祥将我扶起来,我声音发颤,心脏中如万千蚁虫叮咬一般。
程祥轻声安慰着我“没事了,她去找吟吟了,对她未尝不是解脱”
我忍着疼痛,哑着嗓子开口“端妃爱子,但其实端妃爱夫胜过爱子……”
“最后让她寻死的并非没有保住孩子,真正杀死她的是一生爱着的父皇对她全然只是利用”
程祥也红着眼眶,没有说话。
泪不知觉的又滴落,我头脑发昏,仿佛隔绝了一切声音。
我几乎就要站不住,脑中皆是她在呼唤我的声音。
脑中就像是要被撕裂一般,我逐渐感受不到程祥的搀扶。
我昏了过去……
我梦到了她,梦境中她笑容明媚,正在院子里踏春,那时她初嫁父皇,叶老将军仍然在世,彼时是平生最最喜悦之时。
那时的赵言还未争上太子,正在平关领兵打仗,我在宫中地位也处于困境,步步为难。
她看见了我,她冲我招手,我慢慢行礼,她却将我拉起。
我在宫中处于困境,起初想要拉拢她,便提议为她写一副字。
她欣喜的夸赞我的字写的秀气好看,但叶家嫡女的字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她笑着研墨为我提字“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知”
我几乎愣住,我虽为嫡长公主,但自幼不被重视,更是连内务府都可以随意欺负,更没有谁奉承我聪慧。
而她笑着夸赞我学识,说我聪慧,更是之后悄悄地在暗中帮扶我。
我看着她,含着泪。
她突然定定的看着我,含着笑意开口“婉婉,你是在做梦吗?”
我猛的醒了过来,冷汗遍及全身,随后看到了在床榻边守着的程祥。
他牵着我的手,像是守了一夜。
“别哭”
程祥抬眼看向我,伸手抚摸我的脸庞,我不知觉的又哭了。
自我醒来后,我总是不间断的咳嗽,到了夜间更是会发热。
程祥叫了好些太医来看我,都是开一些风寒的方子便匆匆离去。
我吃了药,也不见好。
程祥日夜不休,守在床边,我勉强清醒便喝一碗药。
见我的症状总是反复,月余也不见好,反而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程祥有些心急,拉住我的手久久不松开。
我醒了,有些无力的看向程祥,强挤出笑意“握的紧,心系的也紧,我死不了”
泪水一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程祥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我尝试让人去传话给赵言,可惜宫中最近戒备的紧,消息根本传不进去。
程祥像是想到了什么,不顾阻拦私自请了民医过来看我。
外面下着大雨,程祥没有备车,冲进雨里找来了医官。
我正巧醒着,脑子里混乱,只是看着程祥,我怕我死了,我想记住他。
程祥淋了满身的雨,衣袍皆被雨水打透,可能是怕手凉,并没有牵起我。
我回想起初次见程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程祥将我的衣袍拧干,程祥如同白玉一般纯净,原本以为西凉入赘,以我为质,将是我另一个牢笼,却没想程祥却是我的救赎。
医官在诊了脉象后,便立马跪下,声音直发颤“公主体质本就寒凉,每日的饮食中还被下了大量的避子药,药材属寒,故而寒气入体,才会阴郁成结,不得好转”
我强撑着声音唤他起来“这件事务必不要透露”
程祥不停道歉,泪含在眼眶里几近落下“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查清楚,年前你出次身体染病,我就该知道的,是我不好……”
我强撑着身子起来,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他“如今已经查明,想必很快便会好转,你不必自责”
“如今大势所趋,父皇下药,是担心你我在此期间怀有子嗣,动乱局势,并非要我性命”
程祥查清了每日的饮食,悄悄地重新换了膳房的人。
入了秋,寒意越发重了起来,整日的雨都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