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的倥侗沫冷着脸沉思着,任凭风吹起帘子像刀子一样打在脸上毫不在意。青竹不顾自己寒冷,赶紧把暖手的套子和手炉塞在小姐手里,自己使劲拉着帘子,努力不让风吹进来。车马有些颠簸,青竹努力保持着平衡让自己的头不要一直撞在门框上。如果不是她哎呦出声,倥侗沫不会从自己的失神中醒来。她看着青竹的样子,心疼地喊:“车子赶得慢一点。”
冷风呼啸而过,穿透了厚厚的棉衣让人觉得一阵阵的凉从衣服缝隙里吹进衣服里。天色已经有些暗,前面举着火把的几个人走的也是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的。马蹄声阵阵,在荒凉贫瘠的土地上激荡起了尘封已久的往事。小家小户的炊烟在一点余晖的明灭中被烈风吹散,点不起油灯的人家只有灶台上还有一些温热的火光。越走路上越没用行人的影子,只有一只老黄狗跟着车子奔跑,像要讨一些吃食。寒鸦阵阵,那简陋的窝不知道已经冻死了多少鸟而无人埋葬。
车子进入树林后就没办法行走了,青竹搀着倥侗沫跟着他们走在铺了厚厚落叶的地上。在那残败的枝叶下,也不知道掩藏了什么,总是让人走着不踏实,好几次倥侗沫差点被绊倒。陵尹澈细心地扶着她,让青竹、墨竹拿着竹篮香烛、水酒纸钱等祭祀用的物品。
林子因为没有人打理,杂草横生,树枝横七竖八没有形状的乱长着。树与树之间的空隙稍微大些就会有一个凸出来的土堆,上面荒草萋萋的落满了树叶,如果不是风吹起一块地方,倥侗沫根本不知道那就是无名之人的坟茔。她看着越往里,类似这样的土堆越多,便忍不住想在这荒芜之地究竟死过多少人。更可叹的是他们死后连个牌位都没有,如果不是所埋之人怎么能分得清谁是谁?
祁连叶的斧头很有用,不时把挡路的枯枝砍掉,所以一路上走的还算平稳。他身后的老驿卒东瞅瞅西瞧瞧,有时还要停下来沉思一会,九方同紧跟在他身边,怕再有什么幺蛾子出来。倥侗涧用冷峻的目光观察着一切,好像怕有什么人突然跳出来一样。几个看护马匹的小厮此时也早已把火把点燃,并有序地牵着马匹隔一段就有一个哨岗,也像在防备着不测似的。
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棵粗壮的树,老驿卒扒开了好几个落满积叶的坟冢看都一直摇头。
“你究竟能不能找到?”倥侗涧的暴脾气又开始了,他继续问,“你是不是故意绕来绕去的。”两句话吓得老驿卒赶紧冲他摆手求饶说:“大爷不是、不是,真的是时间太久了,许久不去又有许多新坟便不太确定。”
“老人家不要怕,这些新坟有没有人家?”陵尹澈刚带着倥侗沫跟上众人脚程就听到倥侗涧的话,他打量着这些坟茔问。
“有些是有人家的,有些是无主的。但是天太黑了,我真的有些辨不清啦。当年也只是随便找个地方,挖了个坑埋了,了事啊。说不定已经被其他的坟盖上了。”老驿卒说着,步履蹒跚地乱转,他急得头上竟然出了汗。
“来都来了,不能就这么回去吧。”九方同看着几个人一筹莫展地说。
“那就拔拔每个坟茔上的草,给每个坟都烧点纸钱吧。”倥侗沫想了想淡淡地说着就去拿青竹手里的东西。几个人一听也各自忙活了起来,不约而同地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土堆。
“好吧。明天还烦请老人家把镇里的人聚到一起,让他们看看哪个是最新的,哪个是年数最老的。”陵尹澈看了后也觉得无奈,但还是提议道。倥侗沫听了只得点点头,低头去烧那叠叠纸钱。老天爷好像也赞同他们的做法,风小了些不说,一些星星也冒出了头。火折子被吹出了火头,一见着干燥的纸就燃烧成一团,烟灰四散飘飞好像真的随着逝去的人消失了。
透过火光,倥侗沫又哭了起来,她仿佛看见一个影子从火里走出来。当她抬头时,看着朗月星空恨自己的无能,只能在这里胡乱地烧着纸钱。每个人的感触不同,所以听着她的呜咽声不敢发一言,只有青竹在她旁边陪着哭,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一个个坟头烧过,一簇簇火花幻灭。倥侗沫哭够了,泪干了,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走向回去的路。泡在热水澡里,听到外面的马儿嘶鸣,想着应该是冬日的冷太过所以马儿也在要求保暖的东西。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想着白日阳光的温热,她觉得好难得。
夜深人静时,总有躁动的心在活动着。等到人都熟睡了,陵尹澈才翻身起来。他根本不相信这个老驿卒说的话,因为那副枷锁上虽然写着老人家的名字,但是那刻痕是新的。
墨竹和祁连叶睡得很沉,老驿卒像条蛇一样从被窝里滑了出来。他白日里的蠢笨、老迈已经不见了,那敏捷的伸手根本就是已经练功几十年的人。他偷偷摸索着找到他们从驿站的屋里搜来的物件,目标明确毫无声音,一看就是老手。
陵尹澈看着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寿仙翁这个人来。他的功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所以当梨花暴雨出手时便准确无误地射在了老驿卒的手上。老驿卒一惊看向窗外,陵尹澈只是向他招了招手而已。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