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沉重的东西而活。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与他说过这句话。
“我不信,我不信。”阿雀愤怒起来,面容在火光里扭曲乖张,“我要把她关在这世上最肮脏的地方,我要让成百上千的虫子每时每刻都啃咬着她,我要让她变成疯子,变成鬼,像老鼠一样死掉!”
“主人,”阿丽提醒他,“外面的情况并不乐观。”
阿雀一把扼住她的喉咙,与方才软弱无力的表演判若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的囚徒为什么总能如此轻易地自尽,阿丽,我送给你的匕首,不是让你去拯救他们的。”
“我……从来没有……瞒着主人……”
喉咙被扼紧,阿丽的每个字都说得无比吃力。
“是啊,你没有瞒着我,我知道,我默许,我也喜欢看他们穷途末路的表演,”阿雀微笑,“但是,别忘了,你也是一条不见光的虫子,无论做什么,都休想回到阳光下。”
阿雀松开手,阿丽一下跪倒在他面前,剧烈地咳嗽和呼吸。
“现在,说说吧,”阿雀拈了拈手指,像是上面沾了灰尘,“银狼铁骑和幽州军,还没死吗?”
“银狼铁骑有整整三千副银器,孩子们已经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再加上,少狼主兀里齐狡诈善谋,主人的计策完全行不通。”
“景国的幽州军呢?”
“虽然战力上不如银狼铁骑,但是领军的主将察觉到我们的围攻,利用沙暴和地形,使前军虚张声势,自己率主力绕后突袭,孩子们蠢笨,仓促中被冲散,然后被主将逐一击溃。”
“这么说,他们很快就要穿越沙暴,抵达我的花园了?”
“是的,到那时,他们就会发现地下城的入口。”
“发现就发现吧,”阿雀不甚在意,“这里暗道纵横,机关遍地,他们要是真有胆子下来,就算是银狼铁骑,我也保证让他们统统去喂虫子。”
“还有一件事,”阿丽思考了一会儿,“靖王,从孩子们的眼睛里消失了。”
“消失?消失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发现了孩子们在监视他。”
“靖王的手下,不都跟着幽州的那个女将军了么?就算他把附近驻守的那些人调集起来,也不过区区几只蝼蚁,难道他能在黄沙上打个洞,来救他的心上人吗?”
“奉主人的命令,花园以外的入口,已经全部封死了。就算靖王真的猜到雀城在地下,也无路可通。”
阿雀笑道:“那就只能期待兀里齐的速度了,如果他到得早,应该还能见一见姐姐的尸体。”
林烟再次醒转的时候,匕首仍然握在她的手上,而自己身处的地方,却从角斗场变成了一个彻底看不见光的地方。
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到四周都是沙土粗粝的质感。
“你醒了吗?”
是阿雀的声音。
林烟被这陡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彻底的黑暗中,任何声响都足以让人提心吊胆,她迟疑着,问道:“你……也被关在这里了吗?”
阿雀轻轻“嗯”了一声,“雀城的主人,不会给任何人自由。”
林烟轻轻苦笑了一下。
“是吗,原来他是这样的人。”
“中原也曾有几位和亲公主嫁来西域,那时候,每个人都以为西域和中原永不会再战。”
黑暗中,阿雀忽然开始讲故事了。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又打起来了呢?”
“五十年前,战况最为惨烈的时候,当时的雀城王看到古籍里将活人制成傀儡的记载,动了邪念,他想要这样一支无往不胜的军队。”
林烟说:“柔然的银狼铁骑,也是因为同样的念头而诞生的。”
“雀城王的身边,有一个叫做白雀的药师,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战死了,只有一位好心的药师愿意收养他,于是,他拜她为师父,长大以后,自然也就做了药师。”
“白雀的天赋很高,只是,那时候他觉得,将人变成傀儡,是个不好的做法,可是景国的骑兵越来越难以抵挡,草原也在趁火打劫,雀城王勃然大怒,将他的师父关起来,让那些训练有素的虫子啃咬她、折磨她,直到白雀愿意听从他的命令为止。”
“可是西域战败了,雀城王被驱赶到沙漠的更深处,他失去了希望,开始征调人手,将新的雀城修建在了不见天日的地下。”
“白雀杀了无数的人,终于做出了第一个傀儡,他满怀希望地将傀儡献在王的面前,匍匐在他的脚下,乞求他放回他的师父。”
“‘太迟了’,雀城王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他将白雀带到师父面前,这时候,白雀才知道,因为战败,因为他迟迟做不出传说里的傀儡,师父究竟经历了什么。”
“雀城王将白雀和他的师父扔进了角斗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杀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