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左贤王的大帐,兀里齐将林烟领到了另一处大帐,“阿姐,你就住在这里,喏,那边就是我的大帐,这边是你那位朋友的住处,有什么缺的短的,尽管来找我。”
玲乐早就等在帐外了。
看见商景昭,她的表情也狠狠震惊了一会儿,然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盯住兀里齐,“好啊好啊,这就是你们柔然的做派。”
“打住!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林烟推着商景昭进了大帐,不过短短的时间,帐中的陈设已经布置得相当齐全华丽,连炭火都烧得很旺,阻隔了外间呼啸的风雪,“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赢下巴雅尔,留在柔然啊!”
“阿姐你在阿爹面前那么冷静,我还以为你早就胜券在握了呢。”
“那是装的!”林烟只差上蹿下跳了,“我现在很慌,非常慌!”
玲乐不明就里,“什么意思?要打架?”
兀里齐简单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们柔然什么德行啊,”玲乐一脸的荒谬和不解,“天底下居然有这种父亲。”
一向喜欢和她对着干的兀里齐,这次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狼主不需要儿女,只需要听话的刀剑。”
玲乐问:“巴雅尔能在你手里过几招?”
“三招。”兀里齐反问:“我阿姐能在你手里过几招?”
“七招。”
“看来差不多。”
“那是状态好的时候,她在你的雪龙驹上颠得都快没命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阿姐当时的表情你也看到了。”
“这倒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林烟半跪在商景昭身前,垂下眼睛,看向他的双腿。
一道粗重的铁链贯穿相连,光是看着,就觉得必定疼痛入骨。
从没打过架的林烟咬着牙,眼睛都红了,“我一定赢。”
拿过一方薄毯,小心翼翼盖在商景昭的腿上,林烟放软了声音,“外面太冷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商景昭的眼睛落在她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冷淡地开了口。
“奴隶,应该跟在主人身边。”
兀里齐眼中透出了几分腾腾的杀意,“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玲乐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兀里齐,她们在哪里比试。”
另外两个人都是笨蛋吗?
居然只有她听出来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才不是什么要跟在主人身边这种愚蠢的理由,而是他也要去看那场比试的意思。
帐外传来低低的声音,“少狼主,族人们都等着了。”
“走吧,阿姐。”
柔然的王帐前,有一座宽阔的比武场,林烟换了柔然的衣衫,迎着众人千百的目光,缓步走上高台。
博尔术和左右贤王坐在帐前,巴雅尔已经等着她了。
林烟握紧了手中的长鞭。
“比试开始——!”
巴雅尔抽出腰间的弦月弯刀,已如疾影般向她扑来。
长鞭如蛟龙出海,迎着巴雅尔的方向,劈下雷霆般的一击。
玲乐皱了皱眉,“出手变慢了。”
兀里齐的表情同样不容乐观,“阿姐的招式,只是想捆缚住巴雅尔,并不想伤人,这样是赢不了的。”
玲乐摇头,“她那样的人,架都没打过,何况是生死相搏。”
互相试探了三十招,巴雅尔的出刀明显变快了,林烟却感到自己的反应在变慢,她调整着呼吸,努力看清巴雅尔的来向。
冷静。
风吹动落雪,林烟侧身避开一刀,与此同时,长鞭缠住巴雅尔的腰身,林烟正要收紧,本能地,犹豫了一下。
就是这一个瞬间。
巴雅尔手腕一翻,弯刀的冷光已近在咫尺。
林烟想避开,但知道来不及了。
左臂上一阵剧痛炸开。
高台下的观众轰然叫好。
场面终于见血,每个人都兴奋起来。
林烟痛得恍惚了一下,巴雅尔一脚将她踹到场边。
“就这样,还想抢我的奴隶?”
话音落下的同时,鞭影也如闪电落下。
巴雅尔跃开,笑起来。
好像,被激怒了呢。
不过对手先行负伤,显然落了下风。
巴雅尔本想从容结束比试,然而长鞭袭来得密不透风,没有半分要认输的意思,甚至,躲闪不及,巴雅尔的胸口挨了一鞭,差点吐出血来。
幸好力道不够,那个文弱的汉人少女下不了死手。
既然下不了死手,死的就是她了。
刀影和鞭影交错激鸣,缠斗中,巴雅尔被长鞭抽出了数道血痕,但比起对面那个在弯刀下鲜血淋漓的人,她的伤显得无足轻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