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小皇帝微微咳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别跟丢了。”
“好、好的。”
商景昭垂下眼,如此近的距离,才发现少女的手腕上,衣袖掩映处,系了一串五彩绳。
他当然知道这手链是哪里来的。
少女等了一会儿,提问道:“我们不出发吗?”
商景昭回过神,淡淡“嗯”了一声,“走。”
“你好像在笑?”
商景昭立刻板起脸,虽然知道她看不见。
“没有。”
林烟被蒙着眼睛带入了一个地道,小皇帝握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提醒她脚下有多少台阶,前方左转还是右转,林烟感到自己身处一个狭窄幽深的甬道,四周潮湿而清冷。
半晌,好像走到了一个稍微宽阔的空间,小皇帝停下脚,“别动,孤换件衣服。”
想到他身上还穿着乾元殿时的那身帝王常服,林烟点了点头,帝王们在出逃皇宫的时候,肯定会找个地方藏一些民间衣物,很合理,她把后背倚靠在墙壁上,安静地等待。
甬道深寂,说话都有回声,林烟保持着沉默,在这种滴水可闻的氛围里,她只能听见衣物淡淡的摩挲声。
锦缎华服和青衫布衣的摩挲声是不一样的。
嗯,他把佩玉的腰带解下了。
然后开始脱外袍。
解开了束发的金玉簪。
小皇帝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你很热吗?”
林烟咽了咽干涩的嗓子,感觉自己像个变态,几乎要无地自容,“不热,我一点都不热。”
下一瞬,她的肩上罩下一件披风,挡住了身上的宫女服饰。
小皇帝像是第一次给人系披风,动作有些慢。
林烟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空气像是要凝滞。
视觉的剥夺增加了林烟的难耐,她咬唇等待着,终于,小皇帝重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走。”
林烟被他牵着,七弯八拐了一段时间,眼睛上的丝绢被取下时,已身处皇城的街道上。
空旷无人,整齐开阔。
不远处的皇宫,在夜色中只是一片沉静的阴影。
然而先吸引了林烟注意的,是小皇帝青衫布衣的打扮。他没有将头发全部束起,而是散下一半,用朴素的青玉斜斜簪住另一半,连眉眼都显得温和起来,像是世家散漫的小公子。
长夜提灯,风华艳艳。
小皇帝瞥了她一眼。
“你是看风景,还是看我?”
林烟迅速收回了目光,低头往前走,小皇帝按住她的肩,“回来。”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边是死路。”小皇帝说,“跟我来。”
他是本地人,他说了算。
林烟跟在他身后游览,皇城的街道悬着幽微的灯火,铺面关着门,摊贩的推车随意放置在街边,可以大致想见白天的热闹街景。
走了几步,拐过街角时,林烟的脚下略略被什么东西绊住,她低头,看见一只孤零零的竹蜻蜓。
旁边是个已经收摊的玩具铺。
林烟弯下身,捡起那只竹蜻蜓,它的一只翅膀已经被折断,林烟放在掌中捻了一会儿,松开手,竹蜻蜓摇摇晃晃,毫无生气地坠落。
小皇帝看着她的动作,“这你也要捡?”
“我打赌,你也没玩过这个。”
“也?”
林烟点头,“小的时候,父亲会给妹妹买很多好玩的,有一次,我忍不住偷偷拿了竹蜻蜓玩,妹妹看见以后,直接把竹蜻蜓踩碎了,她说,她的东西,就算扔了也不会给我。”
叹了口气,林烟从竹蜻蜓旁边踏过去了,“家里有个多余的人,做什么都是让人生气的。”
商景昭沉默着,冷眼看她一无所知地路过了教坊司——他特意绕了点路,就是为了将她带来这里,没想到她只是当寻常风景一样,走马观花地浅浅看了一眼,反而沉浸地讲述着那个“林烟”的故事。
“他不配做父亲。”小皇帝冷淡地开口,“还有你那个妹妹。”
“我那个妹妹,”林烟苦笑了一下,“长得比我漂亮,学习成绩也比我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我们那里,这叫做‘别人家的孩子’,以后肯定是前程似锦,和她的落魄姐姐不一样。”
“不平衡了?”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能重生逆袭,废柴变女王,该多好啊。”林烟摊开手,“事实证明,即使重生,不行的人,到哪里都不行。”
“女王?”
“不是真的王啦,只是一个比喻……”
小皇帝伸出食指,恶狠狠戳在她的额间,林烟在这种蛮横的力气下被迫抬起头,那些茫然和沮丧,似乎也被恶狠狠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