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再次被他恐吓住了。
简直是与虎谋皮。
她咽了咽口水,“不走,我今晚陪着你。”
“知错吗?”
林烟从善如流地点头:“知错了,我悔改,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如果有什么能补偿陛下的地方,陛下尽管开口。”
小皇帝枕在她的颈侧,起伏的喘息慢慢稳下来,沉默了很久,终于低低说了一句:“身上疼。”
“哪里疼?”林烟抚了抚他的手臂,根据她的经验,心脏供血不足,四肢和后背都有可能会出现麻痹和疼痛,“手和腿疼吗?”
“……嗯。”
“后背呢?后背疼不疼?”
小皇帝像是挣扎了一会儿,慢慢点了一下头。
“没事啊,你先慢慢调整呼吸,等你好一点就躺下,我帮你揉揉,很快就会好的。”
林烟觉得自己真是久病成医。
要是从前她被病痛折磨的时候,身边也有可以短暂依赖的人就好了。
其实她要求很低,尤其是在生病时,任何一点微小的善意,她都宁愿飞蛾扑火去留住,哪怕那个向她伸手的人,脾气差得像商景昭,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爱上。
因为,她是如此卑微的、怯弱的,乞求着爱和关切。
像她这种饥不择食的心态,坠入爱河的话,可能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不对,像她这种心态,怎么可能坠入爱河。
想了一圈,注意力又回到小皇帝身上,林烟问:“今晚怎么发作得这么厉害,做噩梦了吗?”
小皇帝立刻否认,“没有。”
看来被说中了。
林烟抿唇笑了一下,平生第一次被人依赖的感觉,让她有点飘飘然,她慢慢梳理着小皇帝的长发,像给受惊的小猫小狗顺毛,“好,那你刚刚又为了什么生气?”
小皇帝拧起眉,“孤没有生气。”
“你有。”这次,林烟不允许他继续否认了,“病着的时候,生气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我有什么地方你不喜欢,你要同我说,这样我下回就知道了,就不会再让你生气了。”
小皇帝闷了一会儿,“你会吗?”
“会。”林烟微笑,“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脾气好。”
肩颈处的呼吸渐渐平稳绵长下来。
静谧的氛围里,林烟也昏沉起来,酒劲似乎又后知后觉地爬上来,她回想,自己在喝醉以后到底干了什么,但总是朦朦胧胧的,不过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按照小皇帝的暴脾气,她不会安然无恙地睡在床榻上。
没想到这具身体的酒量这么浅,下次再也不喝了。
林烟就这样抱着小皇帝睡着了。
她本以为自己和男人之间有无形的障壁,所以才会单身这么多年,但事实证明,从同床共枕,到相拥而眠,她居然适应得超出想象的迅速。
睡醒的时候,林烟发现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旁边已经没有人。
只有折月喜形于色的一张脸。
林烟边揉眼睛边问:“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太后娘娘派人来接娘娘了,她说,娘娘重伤未愈,还是回坤元殿休养比较好。”
林烟很感动,老人家虽然和小皇帝势同水火,但至少还是在乎她的。
梳洗了出去,掌事嬷嬷容秋已经奉太后之命,等在殿外了。小皇帝倚着廊柱,眼神冷得像要结冰,“林嫣,是孤小看了你。”
他在说什么?
有那么一个刹那,林烟怀疑他是不是人格分裂。
那个昨晚病得糊涂了也不肯放她走的少年,和眼前这个素衣常服却不怒自威的暴君皇帝,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啊?
林烟迟疑着问:“我……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小皇帝甚至懒得看她一眼,像是觉得和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感情。
容秋走上前,掀起她的衣袖,检查她手臂上交叠的淤青,微微皱眉,“伤势也不见好,看来,娘娘这两日受苦了。”
不辛苦,命苦。
但林烟不敢说,只是温驯地点头,“让太后娘娘挂心了。”
容秋接过小宫女的披风,系在林烟身上,这样一罩,更显得她娇弱消瘦,盈盈一握。
“请娘娘动身。”
林烟乖乖跟在容秋身后,将要走出宫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小皇帝一眼,对方像是压根没看到她,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绝情。
卸磨杀驴,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回到皇后居住的坤元殿,林烟让折月出去打听了一圈,“怎么样,有什么头绪吗?”
折月向她汇报了这两□□野的动向。
皇后拒绝在明堂问对的时候指认皇帝,这件事被添油加醋一番渲染,变成了皇后既不忍天家颜面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