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的牌。
袁母沉着脸不说话。
苏太太看桌上的牌面:“钱太太上一轮才出了一只八万,佟小姐怎么没胡?”
佟明媚笑:“是么,我没太在意。”
如此重复了几轮,众人都看出了门道。但佟明媚不承认,装傻扮着才学会的菜鸟,回回都说是歪打正着,袁母恨得牙都咬疼了。
她爱麻将,在桌上也有些太太圈的声名,经这么一遭,脸上很挂不住。但这个时候无论是她自己说累换人,还是叫佟明媚换人,都显得像投降。
袁母忍辱负重地坐在桌上,一遍一遍地听佟明媚语调里抑制不住地喜悦:“哎呀,伯母,我又胡啦。”
新一轮摸牌,有佣人来报:“各位小姐们都来了。”
佟明媚讶然,袁璠惊讶也不小。各位太太的女儿是结伴而来,说是盛装出席也不为过,头上的卷发才离了烫发板不到半小时,佟明媚还闻到苏小姐肩上淡淡的糊味。
各自介绍,袁母便让座,两位太太也跟着起身,“你们玩吧。”她一顿,冷冷地道,“佟小姐也累了吧,璠儿,你替替佟小姐,陪陪若彤、云儿她们。”
可真有意思,儿子带女友上门,袁母竟还约了别家的女儿,这是什么意思,佟明媚心知肚明。但她非坐着不动,摆摆手,“伯母,我才学会,正在兴头上上呢,一点不累。”
没料到她公然这样不识抬举,屋子里的人都盯着她看。
佟明媚无所谓地坐着,跟已经坐下来的小姐热络道:“来来来,咱们摸牌。”
袁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璠儿,那你来,咱们不上桌的聊聊天。”
袁璠不想走,他感到尴尬。在这些同龄的小姐面前感到丢脸。
佟明媚心态早就变了,她抬头看袁璠气愤的样子感到很好笑,趁袁母不注意,她拉了拉他的衣摆。
袁璠低头看见佟明媚那张美丽柔媚的脸上充满不知所措。
他温声但不容拒绝地开口道:“我就在这里,陪着明媚。”
佟明媚得意:“对,袁璠,你就在这陪我。”
几位小姐装作不在意地摸牌、出牌。
太太们也给袁母找台阶下:“袁太太,她们这些小的要在一处玩,那咱们就去外头坐坐,正好疏松疏松脖颈。”
袁母铁青着转身出了棋牌室。
佟明媚按捺不住得意,在牌桌上的声音越大。佣人进来添茶水的时候,她忙着做清一色,补了一只五万后,听了牌。
她高兴地举手撩头发,不料碰到身侧的佣人,那佣人向后趔趄一下,手里的茶壶便没抓稳,险些要贴上佟明媚的手臂,感受到热源,佟明媚慌得尖叫一声,接着那壶嘴的热水随着壶身被扬出去,洒在苏若彤的身上。
棋牌室里顿时响起若干声女人的尖叫声。
袁璠恰好这空档去了洗手间,屋子里只有牌桌上的四个女孩子。
外面的人闻声赶来,便看见屋内的混乱。另外两个女孩子正左右拥着苏若彤,三人都不善地防备地盯着佟明媚,佟明媚一人抱紧自己的手臂。
苏太太看见女儿罗露出来的肌肤大片的红痕,叫道:“去冲冷水!”
佣人在边上不可置信地:“佟小姐你怎么……”
袁璠也急冲冲地返回来,正和被拉着往外走的苏若彤撞上,他让了路,问:“出什么事了?”
袁母与那佣人对了一眼。
佟明媚见到袁璠,才从刚刚的突变中缓过神来,她立刻看那佣人,佣人彷佛怕她一样,立即闭上了嘴,低头一个字不敢再说。
但先前那一句“佟小姐你怎么……”众人都清晰地听到了。
佟明媚再也顾不得一直以来在袁璠面前伪装的温柔千金样子,她大声道:“老巫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别假惺惺的,分明是你家——”
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音量比佟明媚更高更尖,眼看佟明媚要将锅推到她身上,慌忙撇清自己,“佟小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又血口喷人!”
佣人转了一面,往前走几步,忽然扑通一声跪在袁母面前,“太太,你要相信我呐!方才是佟小姐推了我一把,我伺候您十几年,不至于连添茶这种小事也做不好。”
佟明媚走过去要戳穿她,到跟前看见她面上忽地流出来的真切的眼泪,一时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