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时分,颍川衙署内,灯火阑珊,笙歌萦绕。
晚宴设在北馆长廊外的水榭,中间有一道曲桥,正前方是临水搭筑的看台。
卫铎负责外围北府军的布防,不能靠得太近又不能离得太远。花九天将北馆内外仔细探查了一番,未发现什么异样。
三三两两的舞姬已经上好妆,在看台后侧候场。这里是外人最多也最喧嚣的地方,颍川的守卫,也派得最多。
花九天特意留心过,若有什么异常,按这个布防程度,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正站在看台上欣赏这些舞姬的服饰时,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引起了花九天的注意。
只见他披着头发跛着脚,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脸上有一道从眼睛下方延伸到耳边的弯疤。和许多姿色出众的女子站在一块,显得有些违和。花九天大致猜测应该是班主之类的身份。
这时几个小厮一前一后往看台上抬一会要用的道具,花九天后退让了让。再望过去,已不见那人踪影。视线巡逻了一周,舞姬越来越多,已看不清谁是谁。
花九天心下有一丝不安闪过,转瞬又觉得是自己多虑,别有用心之人不会如此招摇。况且颍川城小,防守又集中,真要有什么,远不如眉城、云水城动手行事便宜。
约摸半个时辰后,王子和王妃携手出现,卫羡君在一侧作陪,后面跟着颍川守将和十几位下属。
待众人落座后,花九天和卫铎也在卫羡君身后入了矮座。
花九天习惯性地观察一番,王子和王妃是主客,座位安排在正中间,身侧都各有一名贴身王卫。卫羡君与他们齐平,坐在他们右侧。花九天从自己视角望去,王子王妃身前身后一览无余。
等宴会正式开始,看台上先是一曲曼妙的胡旋舞,而后是颇有气势的盘鼓舞。既有异域风情,又不失大魏特色。几个侍仆躬身井然有序地上着菜,酒水美食也是两方兼顾。
演出过半酒正酣,席上众人也放松许多。颖川众将依次敬过王子王妃,又朝卫羡君这边过来。卫羡君举起酒杯微笑回敬,一边和众人开怀叙旧,一边还得兼顾和王子、王妃谈笑闲话。
花九天这才明白卫羡君嘱咐他们二人的用意,这么几巡下来,他已饮了不少酒。花九天挨得近,看他眼神已经开始有些迷离。卫铎见惯了这种场面,笑了笑微微摇头,示意花九天放心无事。
最后一曲代面舞登场,只见一众舞姬戴着图案各异的面具,搭配悠扬缥缈的歌声,仿若百灵降世。待舞姬卸下面具虔诚跪地送上祝福,酒宴已接近尾声,只剩下一道汤菜还未上。
花九天和卫铎相视一笑,绷了一晚上,总算可以放下心来。
花九天倒满一盅酒,蹲下身子缓缓向前踱步到卫羡君身侧,揪了揪他袖角,一双眸子澄澈含笑,举起酒盅敬他,抬头低语道:“大人多虑了。”
卫羡君已有几分薄醉,抬手举杯和她轻碰了下。朝花九天一侧倾下身子,在她耳边低笑回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字还未说出口,只见花九天猛地转头,神色一凛,将手中的酒盅朝主客方向用力掷出去。
“咣当”一声脆响,众客还未反应过来,布最后一道汤菜的几个侍仆眸色骤变,迅速抽出汤盘底部的利刃直朝王子和王妃刺去。花九天方才半蹲着身子,比旁人位置低许多,也比旁人更早察觉到汤盘底部的异常。
花九天飞身过去,骤变来得太快,刺杀的侍仆下手狠厉,出手又准,王卫还未拔剑已被利刃抹了脖子。眼看目标直朝王妃而去,花九天一脚踢翻案几暂时挡住刀锋,拔出软剑情急之下正欲一把推开王妃,想到什么,又在触碰到王妃肩膀时生生收住手。
就这一个间隙,侍仆已经瞅准时机扑了上来,三公分的利刃闪着寒光直逼花九天脖颈处,王妃推不得,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只够花九天赶紧朝一侧避闪,利刃偏了方向从花九天肩膀猛地划过,除了生生受住再无其他办法。
花九天肩膀吃痛,卫铎一脚将侍仆朝花九天前方踢飞,卫羡君已护在王子身前。方才热闹喧嚣的场面此刻除了刀剑铿锵击打声,死一般的沉寂。
“留活口!”卫铎正欲一剑刺向方才砍花九天那人,卫羡君冷声喝了句。
卫铎改了剑锋,场面已经控制住,周围的北府军围了过来,王妃受了惊吓,面色有些发白站不住,王子扶着王妃将其护在身侧,卫羡君连着斩杀几人,花九天负伤杀了一位,此刻刺杀的侍仆除了这个,都已倒地身亡。
侍仆回首看了眼,见大势已去,剑锋还未逼近,就自己抹了脖子自尽倒地,卫铎想阻止已是来不及。
大月氏的其余王卫赶到,护送着王子、王妃先一步回了北馆。卫羡君看着遍地狼藉,面沉如水。颍川守将及下属黑压压跪了一地,一言不敢发。
“还愣着做什么,马上封锁全城,仔细排查可疑之人!”卫羡君朝着颍川守将下令道。颍川守将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反应过来忙颤巍巍的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