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护国公府内守卫森严,侍卫林立。
花九天不想节外生枝,只得飞檐走壁,绕了不少弯路。等到周灵澈书房外,花九天从廊上的窗户往里偷瞄了两眼,见书案后坐着一人,身着黛蓝色锦袍,发冠束起,认真地靠在扶手椅上翻阅着书卷。书案上烛火通明,映着看书的人愈发的温润明朗,正是周灵君的弟弟周灵澈。花九天找准时机,趁守卫不备,一个黑影闪身,迅速进了房内。
周灵澈看一个黑影闪了进来,正欲起身,便认出是花九天来。神情一瞬间有些讶然,忙放下书卷朝花九天走了过来,有些困惑地道:“九天,怎么是你?”
待视线落到花九天左臂上的剑伤,周灵澈神色一凛,虽只是侧划了一道大口子,奈何一路上匆忙,花九天还未来得及处理,血迹顺着伤口渗出湿了半个左臂,看着便有些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我去叫大夫。”周灵澈作势就要出门。
花九天见状忙拽住周灵澈,摆了摆手,低声回道:“我的伤无碍,小声点,不要惊动别人。”
花九天找了把椅子坐下,随手扯了块袍角,正打算简单包下伤口。周灵澈看到有些责怪地轻斥道:“你这样怎么行?等我会儿。”说罢起身,绕进书房内室,不一会拿了一大块白色干净的软布出来。
花九天看到上面的花纹图案,忙拦道:“这是你披风上的,我这点小伤,简单包下就行了。”周灵澈皱着眉不说话,自顾自地拿了把匕首,俯下身轻轻将她左臂被血浸过的袖子割开,耐心地将血迹擦拭干净,才用白色软布包扎好。
花九天有些怔怔地看着周灵澈的专注神色,他眉眼微蹙,手中白布一层层缠住伤口,如同在呵护一件极为珍贵的心爱之物。花九天心中一股暖意升起。周灵澈是她在京都中少有的知音好友,在周灵澈面前,她不用刻意避讳什么。这种感觉不同于对苏清宇的亲近嬉闹,也不同于对主子苏鹤云的仰慕敬畏。
待包扎完毕,花九天伸出右手轻摸了摸左臂。周灵澈起身找了把椅子坐在花九天身旁,目光温和却隐隐有些担忧之色,看着花九天继续追问道:“你告诉我,你做什么去了?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花九天看着周灵澈,敛了敛神色,将今日和周灵君相约去花月楼看折子戏,返程途中遭人暗杀及周灵君吓晕过去的事,一一道来。
“当时情况危急,我担心还有后招,便先赶回来了,没有仔细查探那些人的身份。”周灵澈听完神色越发凝重,静默片刻,方问道:“今日你和姐姐去花月楼的事,还有旁人知道吗?”
花九天略微思忖后摇了摇头:“因为去的地方特殊,便是我和周小姐身边的亲近之人,也不太知道。”
周灵澈点了点头,看着花九天神色缓和了许多,方起身温声道:“此事我会仔细查探。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花九天笑了笑,起身回道:“苏府离这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我来找你,一是此事事关周小姐安危,我想来想去,只能找你来说明缘由。二是周小姐那边受了惊吓,我不便出面,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若是有什么闪失,九天百死难辞其咎。”
周灵澈看着花九天,眼前人也不过刚满十六岁,一身黑色劲装虽干练却单薄,不似京都女子的娇媚温雅,眉眼间多了几分不让须眉的飒爽英气,尤其是一双眼睛,灵亮慧黠,让人想到夜晚的星空,灼灼灿烂,自有风华。
周灵澈兀自摇头笑了笑,回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姐姐那边,我自会派人过去。”略微停顿后才继续道:“你若有什么闪失,我也会挂心的。”
出了护国公府,一路上,花九天又把晚上发生的事仔细回想了一遍,还是理不出个头绪来。唯一的猜测是对方应该未料到自己有如此身手,派出的人功夫很是浅薄。
转过十子街,进了苏府大门已是深夜,花九天看到苏鹤云书房的灯还亮着,停下来有些踌躇。
周灵澈看她神色,已猜到大半:“你先回房再处理下伤口,早点休息。今日发生的事情,我去和苏大人说。你不用操心了。”花九天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次日晌午一过,花九天想着昨晚的事,正犹豫要不要出府找周灵澈一趟。苏清宇来了,花九天还未开口,苏清宇一撩青色衣袍坐下,皱着眉头一副哭相,拉长语调叫苦不迭道:“姐姐,我昨天忙到大半夜。”花九天没心思搭理他,苏清宇接着撒娇道:“主子昨天刚回来就又被召进宫了,我昨晚在书房找主子要的文册找到大半夜。”
花九天闻言,反应了片刻问道:“昨晚主子不在?是你在书房?那你见到周灵澈了吗?”
苏清宇笑了笑,回道:“见到了,周统领说天色太晚,怕你不安全送你回来。主子不在,他就走了。”
花九天“哦”了一声。倒是苏清宇来了兴致,一双眼睛紧盯着花九天,意味深长得八卦道:“姐姐,平日里你走夜路,我都怕别人不安全。周统领亲自送你回来,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