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副手变得有些疏远。
学生会事务繁忙,各部门上下运转总少不了会长副会长的签字批准。这段时间,许多本该例行公事的文件流转显得迟钝僵硬,因事敲门的学生会干事也隐约感受到会长室的气氛有些凝滞。
更多情况下是江阴一如往常,任云深态度沉默了许多。面对江阴的递话,任云深总是要慢半拍的回话,有时甚至含糊不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任云深出了问题。
因此在任云深的示意下,商归帆勉为其难地把自己的想法往后拖拖,让任云深先解决好自己的私人问题。
随着会长室的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江阴从沙发上起身,接杯水的时候还问了任云深需要吗。
任云深心情复杂,嗯了一声。
江阴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语气平和:“终于想说了?”
任云深原本组织好的语言被她这话扰乱,心情顿时更复杂了。他以为,江阴不会注意到。
打量着任云深的神情,江阴笑笑,坐到他身边的独立沙发上,拉近了距离:“这么多年,我还第一次见你这么纠结……跟我有关?”
江阴很敏锐,也很精准地概括了任云深这段时间的心情。
“纠结”这词一出,任云深顿时明了了自己内心的感受,就是纠结。
他从救援队找回江阴开始,原本的愧疚、对自己的失望,在看到陆诩出现时便慢慢化为更多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看到陆诩出现在江阴身边,他脑子会忽然闪过一个问题,如果当时是他发现了江阴会怎么样?
但任云深又能很快回答自己,不会怎么样,这是他应该做的。明明是他一直所坚持,也是一直所期望的一样,在背后守护江阴,做她的副手,做她的后盾。
可他偏偏没有做到。
真正找到江阴的是一个普通学生。
陆诩,这个名字成为江阴频频注视的对象,也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在没有陆诩出现前,任云深对自己的定位感到舒适;在陆诩出现后,任云深开始觉得怅然。
他从未感受过这种情绪,以至于常常想,常常回忆,然后……常常懊悔。
“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之后应该做什么了。”任云深的语气很认真,仿佛真的在迷茫。
江阴眨眨眼:“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能找到你,我很愧疚。”任云深意识到自己把话混在一起了。
江阴笑起来:“这有什么关系,你救了人,我也好好的。”她开了个玩笑:“是纪家没给你发锦旗吗?”
任云深无奈一笑,对江阴的话不置可否。
两人沉默了片刻,江阴已经在吹着杯里的水,吹出一条条波纹。这是她发呆的时候最常干的事。
“那你不要再看……”任云深几乎要把心里的那句话说出口,又马上收住。
江阴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不要再看陆诩了。
任云深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以前的江阴绝不会对任何人有特殊对待,她一视同仁地“爱”着所有人,每个与她对话的人都会在短短几句话中感受到她的真心和温和。
因此,常与她形影不离、站在她身侧的任云深才感觉自己是特殊的。
你看,她的身边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当任云深决定永远守护江阴时,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出现一个人,就这么轻松的、堂而皇之地吸引了江阴的目光。
就因为一次绑架?任云深心底的不甘掺杂在无尽的失落和怅然中,让他看不分明。
所以,他是纠结的,是复杂的。
“嗯?怎么不说话了?”江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透亮的眼眸倒映出他的模样。
任云深像是忽然回过神来,匆忙接话道:“不要看文件看这么晚了,这几天天天看办公室的灯亮到半夜。”
江阴看上去有点失望,孩子气地撇嘴:“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兴趣,慢吞吞捧杯回到位置上,桌上是一叠刚送来还没看过的文件。
任云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与江阴的对话也让他找回了自己的定位,他也回到位置上,态度如常地和江阴聊起学生会的事来。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真想做出什么事,总有许多试错的机会,试错之后也总能遂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