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萘庄裴府大娘子的私产,很多年前这个庄子结的苹果又大又甜,一度是大娘子的最爱,所以在她出嫁后,这个庄子就被父母给她添了嫁妆。
前些年不知什么缘故,庄子里的果树全部患病死了,即使后来再种,也没有先前的滋味。
萘庄地处偏远,也再没有什么旁的特产,大娘子也渐渐不再来了,主家住得屋子也渐渐破旧,无人修理。
现在庄户里只有几个散漫的管事,管理着一些农户,把庄子里的土地都种上粮食,基本没给主家挣得太多的收入,只够这些人生活,所以这个庄子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庄里许多房屋都无人打理,显得破旧不堪,远远比不上裴府名下其他庄子来得气派。
孟齐早就听说这个裴国公府名下的产业,来到此处时,也是被这股穷酸感惊到了。
孟齐几人没有穿官服,但有里正领着,腰牌都没有掏,就被看守大门的人恭恭敬敬领进门。
庄子大门一侧早就坏了,也没人修,只拿个木棍从后面抵着,有人来了就开另一侧的大门,还咯吱咯吱的,孟齐几人进门时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磕到哪里这个大门就塌了。
路面没有铺施有石子,走得人多了,也不长青草,光裸的地面被踩得梆硬,一阵风拂过后又会带起许多飞扬的尘土,直打在人脸上。
路面还时不时还有狗屎或者牛屎,一不小心就会踩到。
今早青羽听说孟齐要出门办案时,本来还兴致勃勃的要跟着来,可一听说是来萘庄后,青羽就不来了。
孟齐看到萘庄这般景象,只以为青羽是早知道这里脏,殊不知还有旁的缘故。
萘庄就是青羽前几天悄悄离开的地方,再回来不就是自投罗网嘛!
不多时,庄子的管事便来了,是个同里正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
“刘里正怎么有空到鄙庄来呀?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管事一脸亲热道。
“无妨,张管事,今天突然造访,是为了协调京都来的孟大人调查一桩案子。”里正道。
“啊!我们萘庄里面的人一直本本分分,没听说出什么事呀!”
“张管事,恕我等不便过多透露,你只管带我们去找张老五家便是。”孟齐道。
“你们要寻的是住在下河沟的张老五?”张管事道。
“正是”
“这会儿正值农忙,农户们一大早便出去干活了,这会儿怕是许多人都在地里,家中根本寻不见人,诸位大人不如去我家喝杯茶,我着人去寻了那张老五来如何。”张管事又道。
“那就请管事领我们去他家看看,我们就在他家等他吧。”孟齐道。
张管事还欲多言,奈何孟齐语气坚定,他索性也不多言了。
此时太阳不过才出来一会儿,路上已经能遇到许多背着刚摘的玉米,从地里出来的农户。
也许是因为这是他们下地干活的打扮,补丁又套着补丁,满是污渍。帝都的乞丐怕是都比这些农户要穿得体面。
男女大多身形瘦削,很难想象干柴一样的身躯却背着满满当当还垫高的一背篓玉米。
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不少小孩子,小男孩,小女孩,看模样也不过才有七八岁。
张老五家住在一处土胚房里,屋顶的茅草不知多少年前换的,看着有黑又烂,也不知道会不会漏水,其他农户的住房,也大抵是这样的。
确实如同张管事说的那样,张老五家里大人都去地里干活了,只有一个看着五六岁的小女孩再照看一个小婴儿。
“张伯伯”见到张管事,女孩立刻乖巧地叫人。
“嗯,我们上你家有点事,以前找你去叫你爹了,你好好照顾小宝。”张管事道。
“好”
两个小孩子看着都是脏兮兮的,凑近他们时,还能闻到一股屎尿味,也不知是不是没有给小婴儿换尿布的缘故。
小女孩正在给婴儿喂搅的很稀的玉米糊糊,黑乎乎的小手用着一根雕得还算圆润的木勺,小心翼翼的盛着玉米糊放在婴儿的嘴边,婴儿就会自己张嘴嘬掉,只是时不时会漏一些在婴儿黑黑的嘴角,女孩又会及时接着,混着嘴边的黑浆,又送回婴儿嘴里。
女孩子瘦瘦的,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小婴儿看起来却胖乎乎,女孩子怎么喂就怎么吃,吃完了迷糊就嘿嘿抓着女孩子的枯黄的小辫子笑,不哭也不闹,看着其实挺招人稀罕的。
孟齐围着她家走了一圈,喂了几只母鸡身形格外灵巧,扑腾几下就能上树,看着连着毛一起称怕都没有二两重,也不知道能不能下蛋。还喂了一只猪,一听到来人的动静就狂跳,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着急的缘故。
她的家中也不见什么存粮。
总之就是一个字,穷。
等了好会儿,一个半大的男孩子寻来。
“孟大人,我爹娘已经已经回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