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钱啊。
来找乐子还让人家退钱,没得让人笑话。
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但她还是顺着往下说:“没事,你放心去,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小弱把身上装话本子的小布包拽到身前:“那这回的客人要听什么本子?风花雪月?淫词浪曲?不好意思,我这没有。”
“你别在那阴阳怪气的,这回来的是位女客,不会有你担心的那些事情的。”
小弱愣了一下,随即声音低了几分:“好,那我马上去。”
祝青禾都等困了,楼梯上才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待人从下面转上来,她这才看清这位名叫“小弱”的说书先生。
不,应该是说书姑娘。
她的目光流连在那些浓烈艳丽的红斑上,微微扬眉。
小弱被她一看,有些瑟缩的捂上自己的脸,窘迫又难为情道:“小人长得太丑,污了姑娘的眼。”
面前的姑娘雪肤花容,直把满堂妖娆美人都衬得毫无颜色。
小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人,而且身上还有一股特别的气质,她更感觉自惭形秽。
“胎记而已,怎么算丑?”祝青禾语气淡淡,“你会说什么书?”
小弱赶紧报书名:“风流书生俏寡妇……呃不是,那个是……”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真不能怪她,实在是这本书太受欢迎,她讲了好多遍所以下意识就说秃噜嘴了。
祝青禾:“有没有更刺激的?不是这种方面的。”
小弱慢慢睁大了眼。
“且说这刘郎偷偷进后门一看,你猜怎得……那新纳的妾室竟然徒手穿透一位小厮的胸口,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握在手心里。”
“他吓得不轻,抖得两股战战双眼翻白之时忽然想起那江边道士交给他的符咒,他急忙将符咒摸出,小心翼翼绕开去了前门装作刚回来的模样。”
“妾室温柔的迎接他,一举一动皆是深情脉脉,刘郎却握紧手中符咒心说再不能被这毒妇蒙骗。”
“待那妾室回身背对他斟茶时,他将手中符咒猛地贴在她的后背。霎那间,妾室一声惨叫,背上顿时如被腐蚀般显出狰狞伤口,鲜血淋漓。”
“那江边老道跳出来哈哈大笑,道,不枉本道蹲你这么久,你这次决计逃不过去。”
“妾室眉目哀婉看向刘郎,问为什么,刘郎硬着心肠道,你乃一介妖孽,枉我对你一片深情你却诓骗我,人妖怎能相恋。”
“妾室悲愤欲绝,妖怎么了,这并非我能选择,更何况在一起这么久,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你胆小怕事,虚与委蛇,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江边老道冷哼,别废话,纳命来。刚准备一招制伏妾室,天外飞来一白衣仙人,抬头间那老道便灰飞烟灭。”
“白衣仙人神色淡漠,问妾室,世间情爱你已见识过,现如今可以和我回天上了吧。”
“原来那妾室乃是天上的仙子,只因前世和那刘郎有一番羁绊,今生便来还他的情债,小仙六根未净,原想放弃成仙机会和刘郎相守一生,甚至动用仙力得知刘郎命中有一劫难,那被她杀死的小厮正是日后背主导致刘郎流离颠沛半生的罪魁祸首,于是小仙帮助他解决了那小厮,本以为二人可就此长相厮守,可被江边道士迷惑的刘郎却误会了她是妖孽,狠狠的伤害了她。”
“得知真相的刘郎悔不当初,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请求仙子的原谅,可仙子已经大彻大悟,决意回到天上做自己的神仙,逍遥自在百世快活。”
“最后,仙子感叹道,世间情爱,不过如此,我以为的海枯石烂至死不渝,都是一场水月镜花,我们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在生死面前,我才明白,他爱的只有自己。”
“而从今以后,我不要拘泥于小情小爱,而要爱每一个世人,做好我身为神仙的本分。”
“二位神仙翩然而去,此后再无人见过他们,刘郎在悔恨中度过余生,见过他的每一个人都说他是疯子。”
“因为他总是念叨着曾经他本可以和一位仙子白头偕老,可是最后却错过了。”
小弱合上话本子,祝青禾托着下巴问:“完了?”
小弱:“完了啊,悲剧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因为人生就是一场悲剧,无论中间多么精彩跌宕,最后都要尘归尘土归土,所以完美的东西都是假象,唯有破碎才是真实。”
祝青禾点头:“有几分道理,你这故事还挺有意思的,作者是谁?”
小弱面色带上几分惊喜,说:“就是我啊,你居然觉得有意思,你不觉得离经叛道与世不容吗?”
祝青禾摇头:“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仙子的选择没有错,与其在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做神仙。”
“为一份虚无缥缈又脆弱的所谓爱情放弃成仙的机会,实在是太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