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这……高年资就是好啊!”姜沫羡慕极了,“真是嫉妒死了,我也想有小孩儿帮我。”
“你现在在你们主任眼里也是小孩儿。”廖玖笑着说。
“诶!你别说,你猜怎么着?我的双休就是主任批的!说明他认可我辛劳工作!”
“那是因为一个月一次双休要到了……你什么时候来吃?”
“晚点吧,我现在先去查房,查完就去。”姜沫又补了一句,“如果饿了不用等我,你自己先吃。”
“那怎么行?等你等你!”
“小廖——”姜沫拖长了声音喊着。
“干嘛?”
“没事,就是叫叫你,”她又故意捏着哀嚎道,“我饿死啦——”
“都饿死了还不快去查!有空跟我喊饿,没空早点结束,磨叽死了!”
姜沫吃瘪,撇了撇嘴挂掉了电话,对着手机喊了一声——“哦!”
凶死了!但是廖玖就是这样嘴上不饶人的性格,其实心软得很。
姜沫收拾了一会就去查房了。
查完房回到自己的工位,已经快要晚上七点了,她这个肚子也准时准点地响了起来。
“小姜医生,这是你托我打印出来的文献。”来交接班的同事把一沓文件放在她面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放进了平时上下班用的医院发的帆布袋子里。
“认知行为治疗联合小组心理干预辅助治疗神经性厌食的应用【1】……”同事把文献的名字念了出来,“怎么,小姜医生准备转科到心理科吗?”
——当然不是啦,她只是希望能找找帮助新朋友的办法。
姜沫打哈哈糊弄了过去:“倒也不是,就是最近遇到了厌食症的病人,之前学习的时候比较少了解这方面的内容,所以想试着去了解一下。”
“有项目在手里?”
“倒也不是……”她有点小小的尴尬。
同事热心道:“有项目的话可以找我帮你,我有心理科的同事,要不帮你问问?”
“我还没看呢,等我周末认真看看再给你答复哈!”
“不准!一个月一次的双休你还看文献!不许卷了!”
姜沫背起巨大的帆布袋,里面装着是要带回家清洗的衣物、病历和文献,忙不迭地逃离现场:“行行行,不卷不卷!”
一只脚刚踏出医院大门,她就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廖玖:“我来了我来了!”
“速来WAKE!”
“我先回家放个东西,包可重了。”
“哎呀直接过来啦!你不饿吗?”
“行吧。”姜沫抚了抚开始抗议的肚子,试图安慰它的情绪。
美食街不远,若是打车的话有点浪费钱,总不能工资还没发到手上就不知节俭吧!
她提了提肩上的袋子,掂量了一下重量——虽然很重,但是远不及本科之时一天满课带的大部头书要重。
“没事的,就当散步了,怎么不算健身呢?”
她一边走,一边回想最近吃了什么东西,发现自己最近吃的最埋汰的一餐果然是在魏津餐厅里吃的那一餐。
不过现在四人聚餐,都叫“约饭小队”,总不可能还吃他煮的饭吧。
那叫一个难以下咽,很难以想象正常的食材是怎么变成这样奇特的颜色和味道的。
实在不行,她来做饭也不是不行,她是不想再委屈自己吃那些东西了。
她又想起廖玖那句话——“怜他人之苦,自己也会深受折磨。”
姜沫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她一个医生,的确不该共情一个病人。
可是她也曾深受神经性贪食症的痛苦,那种感受不到自己饱的感觉,那种往自己嘴里不间断地塞着东西、可整个人还是空洞无比的感觉,那种肚子涨到走不了路、只能扣着嗓子眼儿把东西吐出来的感觉,直到现在回忆起来,都是这么得刻骨。
而魏津与她截然相反。
他们无论从身份,还是从病症上,都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诊断结果——进食障碍。
从道德上来说,作为医生,必然会看见他人的生老病死、世间百态,若是不与病人共情,又怎么对症下药?
可从理性上讲,作为医生,太过共情病人,除非心理足够强大,否则在日复一日的苦难之中,迟早也会身心俱疲。
她摇了摇头,甩掉这些乱七八糟打成一团的思想,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
道理她比谁都懂。
对她而言,食物可能是洪水猛兽,但是也可以是治愈良药。
肚子又开始“咕噜噜”抗议起来,她赶紧加快步伐——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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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郑艳萍,杨颖. 认知行为治疗联合小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