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重,严冬尽嘤咛一声,有些痛了。
身后人后知后觉,放松了力道,转而轻轻搂着她。
灼热的呼吸轻轻吹着耳边,寂静的空间,严冬尽听到了自己微微的呼吸声和耳边的呼吸声交叠。
她侧首抬眸,看到间无今的幽不见底的眼眸镀上了鲜活曼妙的潋滟。
就像是在万里无云的夜空中,耀眼明星一下一下闪动着。
严冬尽不知如何形容,间无今这般模样。
对她来说是那种无法拒绝的诱惑。
不远处的药炉里传来闷闷的噼啪声音,打断两人的思绪。
闪着微微亮光的药炉逐渐熄灭,应当是丹药已经练好。
严冬尽迫不及待走到药炉面前,轻轻拨动药炉盖子那雕刻成祥云的卡扣。
却无法把盖子掀开,她纤纤细手微微颤抖着,似乎炉盖有着千斤重。
她有点害怕,害怕万一没有成功,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手背上传来温热。
宽大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搭在她的手上,带着她的手慢慢把炉盖掀了起来。
药炉中央静静躺着一颗拇指大的七彩药丸,光线的照射下还隐隐有流光闪过。
严冬尽:这种色彩鲜艳漂亮的东西,一般都是有毒的吧。
严冬尽用两指把药丸捏起来,凑近看,发现颜色没有第一眼时那般鲜艳。
她以为是距离的问题,放远细细观察着,颜色越来越淡。
又放到眼前细细端详,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像冰心草那般,逐渐褪色暗淡而失去功效吧?
严冬尽欲询问间无今意见,一股清冷凌冽的气息靠近。
眼前是间无今透着些许粉色的耳朵,他耳边的发丝稍显凌乱,几缕碎发垂下,在严冬尽眼前微微飘起。
严冬尽下意识屏息,像是害怕吓到胆小的动物。
指尖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她杏眸逐渐睁大,眸里透露出不可置信。
凛冽的气息慢慢远离,她不由自主看向间无今的喉咙。
喉结凸起,在皮肤投下一小段阴影,上下滚动,药丸被吞了下去。
对上剑眉凤眼,他的眼睛深沉。
沉默对视良久,严冬尽被脸上的热意拉回思绪。
“还未确定这药丸是否成功,直接吃了会不会不太好?”她语气显得着急。
“无事。”清冷的声音染上一层柔和,和梦中那人的声音竟有八九分相似。
一股迷茫无措混着悲伤漫上心头,是因为担心药效不起作用吧,她想。
严冬尽细眉微皱,嘴角耷拉着,忧愁明晃晃显在脸上。
间无今耐心解释:“药性无相克,药品无毒,最差也不会比现在差。”
看着一贯冷静的间无今,他一脸祥和,沉稳淡然的态度感染到了严冬尽。
严冬尽觉得自己确实是太过紧张,她稍稍稳定自己的心神,轻声回应:“嗯。”
药效作用来势汹汹,间无今坐下打坐调息,冷汗从他额头滴滴冒出,剑眉紧皱。
严冬尽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她发现她也做不了什么事情,甚至不敢打扰,只能蹲坐在旁静静等着。
冰洞外的景色一成不变,偶尔北风吹起的白雾都成了最活泼的景象,严冬尽只记得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巨大的精神内耗让她感到有点缺氧。
她有尝试过出去透透气,但千篇一律的景象和待在洞里几乎没有区别。
忘记了数日子,但是她觉得应当过去了很久,久到她开始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她爸爸妈妈是很温柔的人,温柔得老天都和她抢。
骑在爸爸肩膀逛街,听妈妈读童话本,全家人一起外出吃饭,爸爸妈妈给她过生日等等景象刻在她脑海里。
时间是个很无情的东西,她好像已经想不起来爸爸妈妈鲜活精神的模样,对他们的印象只有模糊的身影、陈旧的照片亦或者...是在冰冷的水泥房里任凭她怎么哭喊也没有回应的尸|体。
她转而思考回去的意义是什么,那个世界没有她的家。
还想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大半年,她隐隐有种感觉,仿佛这才是她的归宿。
又觉得是因为这世界爱她的人比较多她才会有这种想法。
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一个个想法在脑中蹦出来又被她否定。
冰洞外射进一束光,是一缕柔和的阳光,天又亮了。
间无今眼睫微动,严冬尽没有忽视这细小的动作。
她蹲坐在间无今正前方,双手撑着下巴,一双明亮的眼眸闪着藏不住的欣喜。
间无今缓缓睁开双眼,黑眸深不见底,眼里拢着寒冰,眼神凌厉。
她微微一愣,眼前的人似乎又回到了刚相见时候那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