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秋:……
江望秋自己掀帘子进去了,唰的一声响,将自言自语着的碧月惊了一跳。回头望去时,正对上江望秋似笑非笑的眼,碧月忙讷讷站起来,揪着裙子,结结巴巴道:
“姑……啊不,王妃回来啦,快坐,我给王妃斟茶。”
江望秋瞅了她一眼,轻轻哼了声:“你要是实在不适应,背着人不必喊我王妃,还是和先前一样就好。只是别今儿喊顺嘴了,明儿在外头一个不小心也这么唤我,若只是在王爷跟前倒还好说,怕是哪天到宫里头也这么喊,被有心人听了去,拿此作一番文章,到时白挨一顿打。”
碧月讪讪一笑:“那还是趁早改了,喊习惯了也就顺口了。”
“我今儿不带你出去,是怕你不习惯这皇家的规矩,到时候若是出什么差错,我也保不住你,并不是因着别的什么缘故。”江望秋饮了口碧月斟的茶,只道“淡了些”,继续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怎么连这点自信也没有,就这么妄自菲薄起来?”
碧月垂着脑袋,听完自家主子的一通话,也不言语,只是一下一下地扯着自家主子的袖摆,半晌,眨眨眼,抬起头。
“我晓得了。”她道。
“你晓得什么了?”江望秋问。
“我晓得,姑娘最疼我。”
“瞧你这点出息。”江望秋伸出指头,朝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笑道,“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我即刻就要换了衣裳出去吃饭的,你便跟了我去,可注意点规矩,拘着些,别让旁人看笑话。”
碧月喜出望外,兴高采烈地应了声,窜到一旁,开始翻箱倒柜地搜罗衣服鞋袜。又从柜子里拖出七八双鞋,一字排开摊在地上,满眼星星,像是从前家里大夫人养着的那只小狗,一个劲儿地摇着尾巴邀功:
“都是家里头带来的呢,新做的,都没穿过。王妃看哪双好?”
“我是蜈蚣么?”江望秋失笑,“蜈蚣都未必有那么多双脚,穿得了那么多鞋。你不拘什么纹样随便拿一双得了,你也知我不是个耐烦挑这些的性子。”
“太太们也是怕姑娘在这儿受委屈。故此什么都得从家里备得足足的带来。”
“王妃在王府受委屈,这说出去可是笑话。”江望秋看着碧月从鞋堆里拎出一双,点点头,“太太和我娘也是忧心过余。”
“话虽如此说,但哪有做娘的不担心孩子的呢?”碧月低头服侍江望秋穿鞋,一面道,“姑娘后日回门,大太太二太太见姑娘和王爷恩爱,倒是可以放心了。”
江望秋看着碧月的发顶,也不接话。待碧月站起身,准备帮自己整理外衣时,江望秋忽地一把揽住了碧月的肩:
“碧月,你跟了我那么些年,想是应能明白我的意思。”
“有些话我还是想告诉你。”
江望秋侧着头,声音极轻,似乎下一秒就会破碎在从窗子渗进来的西风里。她揉了一把听了自己这没头没尾的话后眼神懵然的小丫头,忽地笑了,轻描淡写道:
“我此后不想再听到从你嘴里说出的,‘王妃和王爷如此恩爱’诸如此类的话。”
“你也知道我在武林里的处境。作为皇上的一颗棋,我必不可能真的对宁王产生感情,那太危险,太不可控。”
“所以,既然是假恩爱,这种话听多了很难不产生逆反心理。”
“碧月,记住,我先是我,然后才是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