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放晴后,阳光落在雪地像铺了一层碎钻,贺南奇起身穿外套时望了窗外,叮嘱道,“出门还是得把墨镜带着,别忘了。”
万臻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截玉米,一颗一颗的嚼着,似要吃到天荒地老的节奏,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贺南奇看着那一撅一撅的腮帮子,低头飞快地亲了下,大步流星地往屋外走去。
大门被打开又合上,院门的嘎吱声,汽车启动的轰鸣,声音越来越远,万臻木然的望着桌面,仿佛吃完这截玉米是项多重大的任务。
兆源在路边冻得直搓手,看到车子驶来,他忙不迭地拉开车门,手套碰到冰冷凝霜的车把手,撒手的时候掀起“刺啦”一声。
贺南奇瞥了他一眼,全套西服配着黑色大衣,领带都煞有其事的挺立着,对比着贺南奇一身深色的冲锋衣,显得格外庄重。兆源朝着后排一看,套在袋子里的西服果然摆在座椅上,他抽着纸巾拧了拧冻僵的鼻子,“早知道我也带一身换了,这冻得跟孙子似的。”
“待会儿先去看看店里看一圈,再去机场接周秘他们,饭店包间都定好了吧?”路面的冰雪正在慢慢消融,贺南奇握着方向盘,开得很是平缓。
“早定好了都,林场的住宿也安排妥了,绝对是高规格。”兆源坐在位子上不停的挪蹭着,一会儿将大衣掀起,一会儿又垫在屁股下压着,却还是倒腾出了一堆褶儿,他苦着一张脸,“待会儿去店里,找人给我熨熨,这都皱成咸菜了。”
“不至于。”贺南奇敷衍的回了句,脑子里正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准备好的说辞,即使鹤鸣地产的投资意向十分明朗,他也想从博弈上为公司赢得更多。
“哪儿不至于啊!人家周秘可是沈总身边的一秘,那是一般人见得着的吗?我激动的好几宿都没怎么睡着了。”兆源拉下座位前的镜子,煞有其事的端详着抹过发蜡的造型。
车子驶进伊河市区,两人顺着去机场的方向,巡了沿路的几家店铺。公司年前便在东北三省铺下了连锁店面,驻点特大商超或是卖场,依附客流量进行实体模式的试点。目前效果还算可观,前期投入的成本基本收回。
贺南奇站在柜台前,看了眼并不算突出的营业额,这些平日里都会上报的数字,他已经了熟于心。他将店铺的销售月报递给了兆源,“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实体店面并不是我们销售的主力军,只是加深客户的信任,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正儿八经开店卖货的,信得过我们罢了。”
兆源翻了翻报表,这家店铺的位置格外具有优势,伊河最平民化的卖场,就连附近乡镇的人们也喜欢往这儿凑,可业绩着实差强人意。他望着人来人往,感叹道,“虽然产品都按照店铺选址进行了分档,但说实话这些东西他们赶早集都买得着,品质没咱的好,那价格也比咱们便宜啊。”
“这条路还是得走下去,只是咱们不能再多花力气了。所以我想把模式改成加盟的,在全国都铺开。”
“那得等度假村打出名声才能走这步吧?确实是个好事,我们就提供货源和店铺选址的指导,再定期开展开展培训啥的,不仅销售量和咱没关系了,还能收一波加盟费。”兆源放下报表,眼睛里都冒着精光。
“你做什么美梦呢?人家信任咱们愿意店铺加盟,咱肯定得提供保障机制啊,怎么?翻身才没两年呢,就惦记着割韭菜了?”贺南奇语气颇为无奈,他抓起兆源的手腕,看了看那大金表上的时间,“走吧,咱去会会真正的资本家吧。”
商场外的集市热闹非凡,兆源穿着一身大衣走在人群中颇为扎眼,他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后抱怨道,“你看看,这榛蘑连根儿都没扯呢还这么多人买。”
塑料布直接铺在地上,买菜的大妈大爷蹲在堆起的榛蘑边儿挑挑拣拣。
商场大门前的马路被堵的水泄不通,两人挤过熙熙攘攘,朝着偏僻的后街走去。车子在破旧的后巷里停靠,清洁工拉着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垃圾桶,从车旁擦身而过。
兆源眉头一挑,跑上前去,伸手仔细确认着车头的刮痕,松了口气,“还行,没蹭掉到漆。”
贺南奇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模样,笑着说道,“这车被臻臻和魏巍开的不知道刮过多少回了,蹭到了也没事。”
“魏巍自己买的新车舍不得开,尽拿你车练手了。还有你家那位大小姐,她有驾照吗?跟开碰碰车似的。”车子副驾驶紧贴着墙边,兆源从车前退开,等着贺南奇把车开出来。
“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了,得给臻臻买个车,是不是德国产的比较安全啊?你对车子有研究,改天帮我瞅瞅。”
“行,你可真够阔的。”兆源站在电线杆旁,掩耳盗铃的躲着寒风。
“贺老板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么多钱握在手里也是该松松指缝吧!”浑浊的嗓音带着嘶哑在身后响起,两人闻声望去,兆源朝着说话的那人走了几步,“李季?你在这儿干嘛呢?闲的没事做来找茬是吧?”
“没事做是真的,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