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寒没有理会霁涟的话,她只是重复地问了一遍:“从愿,回答我的话。”
裴望的手依旧拉着她的袖子,对她笑得纯良无害:“师父,我只是和她一起做了一些事,这并不代表我就站在了霁涟那一边。”
“什么事需要你和她共同完成?”沈昭寒的语气在这时候异常平静,仿佛只是在和裴望谈论中午要吃什么。
“当然不能现在告诉你了,”霁涟从后面慢悠悠地走上来,“等一切都成功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是不是呀,裴从愿?”
裴望没有回答她,他盯着沈昭寒的双眼,那里平淡无波,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答案。
他缓缓开口:“我只能告诉您一些内情。”裴望的话语顿了顿才接着说:“我想报仇,但更多的事情现在不能告诉您,等我亲手杀了那个负心汉以后,您就能知道所有的真相了。”
言罢,他紧盯着沈昭寒的脸,等待她的脸上出现或愤怒或迷茫的神情,可是他想错了。
沈昭寒笑了。像发自内心的开心,又像凄苦的自嘲:“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裴望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一旁的霁涟好像有些不耐烦了,她走上前“啧”了一声:“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行不行,你的复仇大计难道就是浪费时间在这些儿女情长上面吗?”
裴望的视线穿过沈昭寒,冷冷地扫了霁涟一眼,语气是沈昭寒从未听过的冷淡:“我知道,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紧接着,他的语气软下来,半是商量半是诱哄地对沈昭寒说:“师父,您先在一旁休息一会儿好吗,等我处理好一切后,就带您离开这里。”
沈昭寒默不作声,裴望见她半天没有动静,以为她十分爽快地默认了。于是他大胆地拉起沈昭寒的手,想牵着她离开。可下一刻,沈昭寒骤然动手,凌厉的掌风直逼裴望的面门。
裴望反应极快,瞬间躲开沈昭寒的攻击。他满脸惊愕地盯着沈昭寒,不可置信地问;“您要杀了我吗?”
沈昭寒却并不回答他的话,眼下最重要地并不是和裴望掰扯那些事情,当务之急是毁了祭坛。沈昭寒相信祝徽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神族派人从裴望手中取走魂魄以后,他们就能复活清渊了。
她趁着裴望和霁涟愣神的瞬间,抽身向祭坛中央飞去。她并不了解这祭坛的内部构造,但只要能全部毁了这个祭坛,霁涟也一定没办法靠它毁了天下。
她眉目凌厉,心中毫无杂念,一心一意只想毁掉这个祭坛。裴望落在她身后,眼中的震惊消失。他轻声呢喃:“您不愿意帮我报仇吗?”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沈昭寒。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锁魂袋:“您的秘密和这枚锁魂袋有关吗?既然在霁涟那里找不到答案,我就只能亲自问问你了。”
霁涟没有阻拦这对师徒的动作,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跳进祭坛里,随即得意地一笑:“祭品果然很有自觉,既然你们这么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那我也不等了。”
她抬起手,指尖荧光乍现,口中飞速念过一串法诀。可就在此时,一道白光破空而出,朝霁涟的面门刺来。她抬眼,对上一位老朋友。
“居然劳您大驾光临,这可太稀奇了,”霁涟一边躲过镜萧的攻击,一边笑着说,“你的主子呢?不可能就派你一个人来对付我吧?”
“主上随后就到,”镜萧落地,手中光芒未消,时刻准备着再与霁涟一战,“你的奸计不会得逞的。”
“是吗?”霁涟扬唇一笑,“可惜你晚了一步,祭坛已经启动了。”
话音落下后,巨大的祭坛正中骤然爆发起一道耀眼的光束,冲破屋顶直达云霄。被震碎的石板“扑簌簌”地落下,一时天地摇晃,屋子里的人甚至站不住脚。
镜萧凌空飞起,下一刻脚下的地面开始碎裂,整栋宫殿开始剧烈震动,他不得不从顶上破开的口子先飞出来,躲避不长眼的乱石。
霁涟紧跟其后,和他一起落在空地上,转头对他得意地笑;“镜萧上神,你们阻止不了我的计划。我知道你们一直痴心妄想,打算复活清渊神君,但本尊绝对不会让你们如愿!”
言罢,霁涟抽出腰间长鞭,同时将灵力悉数附在上面。长鞭瞬间长出黑色的倒刺,同时黑雾缭绕,邪魔至极。
霁涟将一截软鞭缠在手上,对镜萧说:“在你的主人来之前,本尊先把你除掉。”
“那就试试看。”镜萧召出自己的神弓,面色冷峻地回答。
祭坛内部,沈昭寒被剧烈的气流冲击,不得不撑起冰盾抵挡,这偌大的祭坛其实是一道极强的阵法,凡阵法皆有阵心,只要毁掉阵心,祭坛也会随之消亡。
阵心所含灵力巨大,这里汇集了成千上万的魔族灵力,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献祭信仰,甘愿成为这祭坛的养料,为霁涟的大计铺路。沈昭寒才抵挡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觉得耳朵嗡鸣,四肢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