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里预告许久的台风终于近了,从昨天开始,槐市的风声就未停过。
此时,文渚终于完成了手上最后一步动作。
摘下身上被风吹来的槐树叶,她走到周平飞面前。
周平飞缓慢打量文渚递来的银镯,伸出衰老的手,在图案上细细按了几按:“还不错。”
“就是这雀,还可以更灵动一些。”他按着那山雀道。
镯子上的刻的是杏花鸟嬉图,繁盛的春杏枝头上,鸟雀悠游。
只是,那本该机灵的鸟儿,却因为操作之人技艺不精,显出几分憨厚笨重来。
看向山雀那略显呆滞的眼睛,文渚面上有些歉然无奈:“如果我再随您练习几年,应该就能不至于如此了。”
周平飞眼底流露出些可惜,也没再说什么。
文渚有自己的主业,他心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在他这里逗留太久。
即使,他其实生了惜才之意。
多的不必说,他便也只对着这镯子,又提点了些其他问题。
文渚伫立在旁听着,偶尔几句,柔和地提出自己的见解。
片刻之后,见老师没什么要再交代的,文渚点了下头,准备离开,将偏屋留给周平飞。
不想,周平飞又迟疑喊了她一声:“……文渚啊。”
文渚转身,周平飞目光在她精致浓丽的眉目上停了一瞬。
他想起什么,无可奈何般轻轻一声叹:“你还有一周就要走了,这几天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也帮我劝劝我那外孙吧。”
.
又一日过去,风又大了一些,灰尘飞絮与槐树叶一同飘洒着过来。
以至于文渚的工作地点,也从院外移到了屋内。
应秀英前几天回乡下老家,拎了一兜子自家种的秋月梨。
她给周景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拿梨回去,分给室友们吃。
周景这几天还正尴尬着,知道文渚还没离开,他有心想拒绝。
偏偏应秀英最知道如何拿捏他。
眼见拉扯了几句后,他不仅推脱不过,还要落个惹姥姥伤心的罪名,周景便也皱着脸,在下课后过来了。
还特地挑了个稍晚的时间才到。
他有心想避开文渚,但架不住,文渚有意等他。
拿完黄澄澄的秋月梨,他才出了院子,就看见文渚站在大门外的树荫下。
纤白的手正捻起了一串被吹落的花枝,垂目静静打量着。
听到他出来,文渚回头。
眉眼精致,面上一抹温和的笑意:“……周景,我大学不在国内,可以让我去你的学校看一看吗?”
……
傍晚的校园,多的是散步溜达的大学生。
周景先把梨送回了宿舍,室友们老早看见文渚是跟他一起来的,此时不免龇牙咧嘴。
被周景白了一眼:“想什么呢,人家都结婚了。”
室友们啃着他的梨,纷纷表示心里舒服多了。
周景再出来的时候,再看到安静等他的文渚,还是觉得尴尬。尤其,她还戴着那条蓝宝石项链。
她皮肤雪白,那项链蓝汪汪的,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相较之下,文渚要自然多了。
她看着天边昏黄的云,平静地提起了自己来找他的原因:“其实是周老师说,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好,让我看着能不能安慰一下。”
周景闻言,不由得更为尴尬。
听文渚这意思,是自己的长辈们和暗恋对象都知道自己失恋了,长辈还让暗恋对象来安慰他?
……这是个什么事啊…………
他不由得埋怨起了自己的姥爷:“我……这是我的事情,姥爷找你干什么……”
“而且,而且,”他瞄了眼文渚,语气不由得弱了起来,“我也不需要文渚姐你来安慰……”
文渚一笑:“我也觉得。”
说到底,周景的喜欢是他自己的事情,总不能还要让她对此负责吧。
周平飞是关心孙子,关心则乱了。
不过,周平飞说到底也算是她的老师,文渚点到为止,也不准备多说什么。
承载着年岁的教学楼在远处矗立,她目光从上面滑落,清淡地开口道:“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只是像我刚才说的,想来看一看校园。”
她微笑:“我听说,你们学校有一座革命时期的复校纪念碑……你带我去看看吧。”
纪念碑很快看完,因她态度自然,周景到最后也放下了那尴尬,还帮她拍了些照片。
文渚随后又随意在校园逛了逛,才提出离开。
天色暗淡了不少,加重了风雨欲来的氛围。但校门口还是很热闹,学生们谈笑间,交换各自的见闻。
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