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冷然无波,像是山顶疏淡的细雪:“不劳烦你,万一我们娇弱无力的文小姐不小心松开了手,那晚餐岂不是……呵。”
不待文渚回应,他又慢条斯理地拎起剩下的购物袋。
受益于常年的锻炼习惯,谢晏白做这些时显得颇为轻松。
这动作也让他精致的骨节越发分明,玉一般的质感,让普通的超市购物袋都显得不凡起来。
微微偏头,狭长眼底浮现出一丝戏谑,他缓声,好整以暇:“走吧,娇弱无力的……文小姐。”
文渚:……
事已至此,她抬步跟上。
所以,为什么看起来明明是她占到了便宜,她却没有很开心?
抬起黛色的眉,她又忍不住暗中瞪了一眼面前步履从容优雅,走向停车场的男人。
……今天的谢晏白,真的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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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牛柳滑蛋饭,这么从超市一来一回,再处理好食材后,时间已经不算早了。
文渚有点犯懒,索性就给爸妈发了个消息,说今晚就睡在工作室。
晚饭后,想起那条孔雀石项链,她又回书房去倒模。
折腾了一会儿,等文渚打算休息休息,走出桌面散乱的书房时,恰巧看到谢晏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微垂着眼,似在出神。
身份使然,谢晏白平日身边总是围着不少人,或是听候他的安排,或想从他手里漏得几分鼎铛玉石……总归是喧声热闹的一群人。
而此刻夜色清冷,他一个人安静坐着,月色倾洒,给他精致立体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银,身边空寂下来,愈发他显出淡漠的本性。
心中微微一动,文渚意识到,谢晏白鲜少有这种时刻。
或者说,一般的人,鲜少能见到他这种时刻。
——这种穿着简便私服、不处于高级谈判场、没在处理工作、身边只有一个人的时刻。
察觉到她的出现,谢晏白看过来。
投来的一眼淡淡,恰如此时幽邃的月色。
视线微顿,怕他误会自己在窥视,文渚扬了扬手机,解释说道:“我在伦敦的同事说,她好奇我现在看到的月亮,阳台视野好,我准备去拍给她看。”
微微颔首,谢晏白声音很淡:“你随意。”
目光却是已经自屋内虚无的一角,落在了文渚的身上。
鸦羽般的睫毛微眨,文渚去了阳台。
她调整镜头角度,随意拍了几张后,将照片全发给了她工作室里那位叽叽喳喳的小助理。
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回复,她抬头,沙发上的谢晏白面无波澜,仍是出尘的淡漠,似随时都可能羽化而去。
隔着阳台与客厅,她瞳孔分明的眼倒映出他的身姿,打量的视线自上而下,探究他此时反常是出于为何。
得不到答案,又有些不可控制的在意,终于,文渚缓步走到谢晏白身前。
而这动作也彻底让谢晏白回神。
他抬眼,看见文渚清润的眸光。
“在想什么?”她问。
“……”谢晏白看她一眼,反而问道,“月亮拍好了?”
让文渚忍不住微挑起眉梢。
但她没有追问,而是耐心道:“拍好了。”
谢晏白垂目:“你的同事怎么说,有不同吗。”
文渚看了眼手机,小助理已经有了回复。
她笑了一下,翻译道:“Olivia说她那里现在还是晴天,等伦敦也这个点的时候,她再做对比。”
透着一股严谨劲儿。
谢晏白便微微点头,没再开口。
他的询问像为了转移话题,此时的避而不谈,也足以表明一种态度。
目光又在他如玉石覆雪一般,透着冷冽的面上落了几秒,文渚很轻地叹了一声:“抱歉,是我冒昧了。”
“……”谢晏白的目光重回到她脸上。
他身前不知何时倒上的茶水已经变凉。
室内光线静谧,他的声音似是寒山秋月,照出他眼中同样平静的漆黑:“不用道歉。”
“只是我有些好奇,如果我说了,文小姐就会为我解决吗。”
视线幽静,是浸了月色的打量。
文渚下意识思索起来,以谢晏白的运筹帷幄、堆金迭玉,如果困扰他的是那些十亿百亿的大项目,她又该如何?
她为思考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谢晏白从无声处得了答案,眼底清淡,不置褒贬地道:“果然。”
又看了他一眼,文渚叹气:“……算了,我今天就做一次你的圣诞日惊喜。”
她垂下眼,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就算真的是什么成百上千亿的项目困住了你,我看看能不能去求一求方乐之,或者我那几个有钱的客户们,让他们东拼西凑点项目出来帮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