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将王琳所说的证据存放保险柜密码告诉陈晋北后,时隔一周,再次敲响了馆长办公室的门。
她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就自己开门进去,只是和上次的忐忑不安不同,这次的她纯粹是想找个地方放空一下自己。
她看自己的老位置还在,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馆长,你老实告诉我,上一个离职了的大堂工作人员是不是因为过劳?”她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安慰的声音,不禁一同看向正在播放电视剧的屏幕。
幸好这次不再是狗血的家庭伦理剧,只是换成了天雷滚滚的古代宫廷内斗剧。
宝珠看着女主那挤眉弄眼的演技,可以只用瞪大眼珠子分别表达了震惊、喜悦、愤怒等情绪,“所以说她是穿越过去的吗?”
“那倒不是。可能比较离经叛道一点吧。”馆长勉强分了一个眼神给宝珠:“你外面的事情办完了吗?”
“差不多吧。”宝珠还是觉得都进了深宫内院还整日这般为小情小爱勾心斗角显得格局小眼界窄:“他们自己吃饱了就不能做点正事儿造福一方百姓吗?这内忧外患的,咋还隔江犹唱后庭花呢?”
“这是导演的高明之处,以乐景写哀情,这一对比,感情层层递进,又可以制造矛盾突出,更能引起观众的共鸣。”这是他在某演员超话上看到的闭眼吹粉丝模版,觉得不错,于是借机拿来忽悠一下宝珠。
“真的?不是因为这男女主角自己想作死吗?”
“去去去,一边去。我发现你真是一点文艺细胞都没有。”
宝珠这会儿情绪已经缓和过来,摇头晃脑道:“嘿嘿,我当是夸奖了。你们文艺界又有什么好人,蝇营狗苟之辈甚多,又喜做欺师灭祖之事,整日打着文艺复兴的旗号招摇撞骗,做什么学问不如先学做人,搞什么研究不如先搞点名利,呸!”
馆长笑眯眯的,并不恼,摸了摸下巴处不存在的胡须,嘿嘿一笑:“你是不是跟外面办理业务的德德辩论过了,然后你没赢,你就来我这撒气是不是?”
宝珠被拆穿,小脸一红,自尊心顿时有些没地方放,倒是下意识赶紧拍马屁:“不愧是我们英明神武的馆长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
“行啦,别给我戴高帽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德德是学哲学的,就是最后学得有些痴了,你是辩不过他的,我劝你趁早认清生活的本质,不要跟他较劲儿。”
“原来是走火入魔,那就怪不得了。我没有跟他吵起来,是他在柜台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先生吵起来了。我去旁听,看两个都是倔驴,谁也不服谁,我一时间也辨不明白谁对谁错。”
“所以你就来诈我是吧?”馆长故作严肃,眉头紧皱盯着宝珠。
“这讨教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使诈呢,就是我的方式比较灵活多变,不拘一格。”
“那他们说什么了,你来讲讲。”
宝珠回忆起来,原先老先生只是排队办业务,没想到前面一个年轻人询问的问题有点多,所以占用的时间比较长,老先生等得不耐烦,几次站起坐下之后,开始嘴上抱怨,之后就直接冲到柜台前面嚷嚷起来。
德德本来不想理,安静办理业务,哪知老先生看德德不搭他的茬,脾气上来了,道:“你这小伙子,怎么不尊重人,你知道我生前是干什么的吗?我是文学研究院的院长!”
德德:“哦,所以呢,院长的品格体现在去世也要插队是吗?”
宝珠被争吵声吸引过去,看着老先生原本苍白的脸色突然爆红,要不已是已死之人,见者无不怀疑他要被气得再次爆血管。
宝珠本着以和为贵,息事宁人的态度劝解了两句,德德已经重新坐了下去,老先生却像突然找到了倚仗,再次高声说:“我看就是时代没落了,没想到来到这里也是人心不古,丝毫没有尊师重道的文明。”
“请问您是什么师?好为人师?”
“你!你——,混账,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混账?那我来跟您捋一下您脑子里的糊涂账。既然您贵为文学院的院长,想必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那请问您在世时做了多少贡献,对经济增长有什么增益,对人民福祉有什么作为?该不会只是整日研究这个学那个学,写了两本酸腐文章就沽名钓誉至此吧?”
“哼,年轻人,好大的口气,什么酸腐文章,须知半部论语治天下!以文化德,以文育人不是一日之功,这是五千年文化血脉的延续与传承,没有地基如何起高楼?”
“五千年的人文文化,既是奠基之材,也是沉重躯壳。有些人非要往那故纸堆里钻研得深,钻研得透。要我说,就算你手握四书五经、程朱理学的权杖最重又如何,无非是做人与教别人做人的学问,到头来好为人师者呜呜泱泱,又教出一堆只会在典籍缝隙中找原则来经世治国的蠹材。为什么不能往前看看,多培养几个如牛顿、爱因斯坦之流的科学家,现代文明的学问往前钻研,你们却总想着将封建腐朽装扮成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