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静悄悄的,树影在月色下摇晃,投射到地面时愈发张牙舞爪起来。
赵明月惦记着詹伯年事已高,怕他等急了,快步往城郊的医馆走去。
树叶间摩擦的声音入耳,像是窃窃私语的人群,赵明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见只是树木摇晃,又自嘲自己惊弓之鸟般的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尖利的石子袭来,正正巧打在她的膝盖处。
“啊——”,她吃痛地叫出了声。
这石子力道不大,却极为精准地打中了她伤口之处,疼得她当即停住了脚步,赵明月反应极快地抬头,对上一双淡漠的眸子。
来人一身夜行衣,蒙着面,他眼睑单薄,透露出些刀刃的锐利,极深的瞳仁浸了墨般看不出情绪。
他似乎从没想过隐藏自己的锋芒,眼神淡淡地瞥向了她,如同利刃霎时吻上她的脖颈。
这利刃可不是幻觉,赵明月慌忙向前跑去,薄如蝉翼的匕首直直朝她脖颈割去。
她侧身翻滚到一旁,地面的灰尘被扬起,撒在她裙子上。赵明月脸颊被轻易地割出一道血痕,发黄的发丝落在刀刃上也被迅速割断。
赵明月迅速取下发簪,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催眠术,那人却仿佛猜到一般,刀背横空而来震落了她的发簪。
赵明月感到虎口一阵发麻,之前被刀背劈到的地方已经隐隐发红。
等等,这是什么……
她与此人的距离此时拉得极近,她慌乱之中看到了他耳中塞着的棉絮。
此人知道自己会催眠之术!
赵明月近乎绝望中得出了这个结论,她狼狈地撑着地面,石榴色的裙摆如同开败的花瓣坠落在地面,露出了裙摆下光滑的小腿。
膝盖处又渗出了血,丝丝缕缕地从洁白的纱布中逃出来,与罗裙的血色看起来一般无二。
那人也看到了赵明月伤势再次复发,眼前的女子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
奇怪的是,这刺客就此停住了攻势,他扔下赵明月的簪子,脚尖轻点地面向后退去,矫健的身姿就此消失在漫漫长夜之中。
赵明月攥紧了簪子,长发披散下来,肩膀过于紧张而僵直着,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眸映着水色,亮晶晶得像把刀子。
她手指尖由于力道太大攥得发白,轻颤的嘴唇泄露出她的后怕,赵明月绊倒了多次才勉强站立,她实在背不动行囊了,只能拖着往医馆的方向走去。
“没有武功吗?”
“那不管她是谁派来的,都好拿捏了……”
夜色下,少年下颌线利落,骨节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玉佩,玉佩森冷的绿意吞噬了所有光亮。
簌簌的冷风由窗口吹来,让少年的话在风中听不真切。
“掌握不好分寸,伤人太重,领罚去吧。”
……
到底是何人要刺杀她?
不,这甚至算不上刺杀,颇有股吃饱喝足的野兽逗弄猎物的风格。
赵明月尽量快步往医馆走去,身上复发的伤势使得她每走一步都疼痛难耐,她感到一阵后怕,心中的寒恶就像是反胃一般从头蔓延至脚跟。
医馆门扉半掩着,一位老者正在门口等待着,他的发丝多是银灰色,被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身穿白色长衫,头上带着个方巾。
“欸——赵娘子!”
詹郎中昏昏欲睡,松垮老态的眼皮不断打着架,正要梦遇周公时,他视线内闯入了一大片猩红。
詹郎中差点以为自己的命数要到了,结果定睛一看,面容苍白的女子拄着个树枝,身后拖着行囊出现他在眼前。
赵明月杂乱的思绪暂且被搁置,她歉意地朝等待多时的老人说:“麻烦你了,詹伯。我在路上又摔了一跤,您帮我重新包扎一下好吗?”
说着,她便要取出银钱,詹郎中皱起了眉,前额浮现蜿蜒曲折如山路的皱纹。
“这是什么话,赵娘子之前帮你夫君……不,赵娘子之前还送我过一幅绝美的刺绣呢。
唉,也是个可怜的。快进来吧,夜里风大。”
詹郎中在讲到赵明月的夫君时意识到了什么,他卡壳了一下,而后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女子的神色,生怕惹赵明月想起伤心事。
赵明月随詹郎中来到医馆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苦涩的药草味,桌子上是被收进来的药材,一位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守在烧着的炉子边歪头看着升腾的雾气。
“小花啊,药煎得差不多了。你让开,詹伯伯给你取出后,你记得趁着药还温热让你娘亲喝下去,一日三次,后天还不好我本人再找她一趟。”
“您慢点说,我去找纸笔来,詹伯伯您说简单些,我识字少!”
小女孩听到自己可以走了,欢呼雀跃地跳下椅子,詹郎中自己写了医嘱,让小花带识字的父亲。
小花抱着几袋药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