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儿里了。”
“坏?”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沈圆姝嘴巴微张,“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觉得。而且,只是苛待自己,是称不上坏的。”
冬酉瞄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豁开的口子,血淋淋的,都能看到里面的肉,他沉思了片刻说:“没有苛待自己,就是……就是”
“怕说出口了,也没人在意,对吗?”
沈圆姝似乎总能猜中他的心思,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很欣喜,对她生出浓厚的兴趣,只是现在,他做什么都不配。
一切非分的念头,都只是蝼蚁的妄想。
“错了,我只是不想麻烦别人。”冬酉微微向有墙的那一面侧了侧头,嘴硬的说道。
“行了,别逞强了,我去给你找药。”
“真的不用了,等那些人被官兵清剿干净了,我可以自己去医馆。”
沈圆姝说:“老实待着。”
他们所在的仓房是谢家用来囤置布匹的地方,谢老爷离世后,周夫人和几个相熟的人盘了几间铺子,开起了布庄。
因地处柳洛河畔,周围都是秦楼楚馆,生意也算得上兴隆,为谢家攒下了不少家底。
周夫人做事很周全,听顾云之说难民不日就将涌入汴京,早早便在仓房备下了许多有用的东西,其中就有治疗刀剑外伤的金创药。
沈圆姝将小瓷瓶塞到冬酉手里说:“你到底是个男子,我不便在人前给你上药。你自己弄一下,伤的是左胳膊,你不用多费力。”
冬酉咬开瓶塞将白色的粉末倒在了伤口处,额头青筋显现还是有些疼,但缓过这阵劲儿后整条胳膊除了有些麻木外,再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血也彻底止住了。
其他受了伤的人也陆续上了药,仓房里的气氛已经不似初时那么凝重了。
“抱歉……”
沈圆姝疑惑:“抱歉什么?”
“大娘子真心实意的担心我,为我着想,我方才却那么跟你说话。”冬酉有些羞愧的说。
“我不在意这些。”沈圆姝说。
冬酉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唤道:“大娘子。”
“嗯?”
“谢谢你。”
“真要谢我,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冬酉看上去有些纠结,有些事真的不足以与外人道,虽然他不觉得沈圆姝是外人,但他还是不想说。
“你一进来就躲在这迎风的角落,是有什么烦心事想清静清静吗?”
冬酉摇头:“不是,是因为……我怕我身上的血腥味——会熏到你。”
沈圆姝没想到他的心思会这么细腻,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你看,不只是我在为你着想,你也处处在为我着想。”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是主子,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但你……你不该这么关心我。”
他说的很对,沈圆姝被噎了一下,漫长的沉默之后,她道:“说来也是,往后我会注意分寸。药瓶就留在你那里,等回去之后记得清洗伤口,再换一次药。”
冬酉耷拉着脑袋,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嘴上却仍在催促说:“知道了,周夫人已经等你许久了,再不过去人家该恼了,我没什么事,不用人守着。”
“嗯。”
这时,周夫人落座的那边忽然吵闹了起来,仔细一听,好像是有毒蛇爬进了仓房。
丫鬟们吓得大惊失色纷纷抱在了一起,胆大的小厮和上过战场的中年男人脱下衣裳把蛇蒙住,抄起防身的木棍对着地上狂打猛捶,几十下之后,鼓囊的衣裳下面终于没了动静。
沈圆姝走过去的时候,周夫人扯了一块没什么花纹的素布,让他们包着蛇尸扔出去。
被毒蛇咬上一口,半个时辰内就会一命呜呼。好在仓房里的人都没受伤,算是虚惊一场。
周夫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拉着沈圆姝的手入座,关切的问:“没吓着吧?”
“我方才离的远,没看到什么。”
“那就好。”周夫人使唤人把凉了的茶水换成热的,“血肉模糊的场面看多了,容易做噩梦。”
沈圆姝原以为周夫人问的是她有没有被毒蛇吓到,没想到人家问的其实是有没有被打死毒蛇的血腥场面吓到。
两者没什么不同,但细细揣摩下来,总觉得在周夫人眼里,她似乎不是个会被毒蛇吓到的人。
她确实不怎么怕蛇,不得不说,周夫人洞察人心的本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以前只知道周夫人耳根子软,疼爱儿子,心慈和气,没想到在察言观心方面,竟然会远超寻常人不止一星半点儿。
果然,传闻不如见面。
“多谢夫人关怀。”沈圆姝说。
周夫人抿了一口茶水,将桌子上的绘海棠花香木匣子推到沈圆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