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尚宫殿门口,秦天猫着腰听里面动静,尚宫局四五百号人,每天来尚宫这里请示汇报的络绎不绝,今日感觉里面很是安静。秦天提步走了进去,刚跨国门槛,便见司闱林玉珍躬身站在案前说着什么,听见门口动静,二人一同抬起了头。秦天快步进去开始见礼,刚一躬身,李镜便笑着说:“不必多礼。”又转头对林玉珍说:“那就这样,你先着手做,如绘宫那边再有要求,我们再商量。”林玉珍告退往外走,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天一眼,看得秦天心里发毛。
林玉珍走后,秦天忙见礼:“不知尚宫大人找奴婢来有什么事?”李镜突然收了笑,盯着她,过了一会才开口:“你近几日可有出尚宫局?”秦天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来了,开口答道:“这几日没有,约十日前替翠儿往雨蝶宫送过冯昭仪要的宫女名册。”李尚宫思索了下,接着问:“都遇见了什么人?”秦天知道瞒不过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支支吾吾答道:“在雨蝶宫把名册交给冯昭仪贴身宫女后,回来的路上好像遇见皇上了。”李尚宫没再说话,秦天也不敢抬头,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秦天听见李尚宫站了起来,她来到秦天面前,说:“起来吧,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早晨来过了,调你去乾清宫掌灯。”秦天一时有点懵,掌灯可是正八品的官职,是正经女官,虽说仍然干的是伺候人的活,但有了品级,俸禄会涨一点,在宫中的日子也好过很多,别说李尚宫住着大寝殿,管着三四百号人,就是司记、司簿,也比不受宠的嫔妃日子好过太多。虽然她只是八品掌灯,但以戴罪只身还能入女官,秦天的诧异多过惊喜。秦天不知该如何答话,正在绞尽脑汁思索,李尚宫开口了:“御前不比这里,凡事要谨言慎行,这既是你的机遇,也有很大风险,你身份特殊,自己要当心。”秦天低着头答“是”,听着尚宫接着说:“这边收拾一下,没干完的活找翠玉女史交接,后天刘公公来领人,你就跟着她去吧。”秦天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入宫三年,她早已不是那个伶牙俐齿,连宁二公子都只能皱眉扶额的女子了,如今她是一个胆小的、木讷的,甚至有点呆板的宫婢。正思索着,听得李尚宫说:“你且起来回去吧。”秦天忙道:“谢谢尚宫大人,还有之前您请我吃的饭。”尚宫似乎愣住了,一刹,她笑出了声,虽然很短但秦天听得分明,她说:“你快回去收拾吧,御前是饿不着你的。”
秦天回去寝舍时,同住的小山她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团坐在床上等她,低低讨论着,秦天进去,小山站起来就拉着她的手,说道:“我就知道秦天是有出息的,你去了御前可不能忘了我们,找机会把我们也调过去。”秦天赶紧说:“大家的恩情我自一直记得,只是我去掌灯,人微言轻,哪有机会说上话。”小山嘿嘿笑着,晃着她的胳膊:“万一有机会呢,可不能忘了我。”秦天刚要开口说话,一旁的秋果开口了:“人家可是攀了高枝,我们且在这熬着吧。”一时气氛冷了下来,秦天、小山,还有旁边尚未开口的蝶儿都不知该说什么,秦天便挣脱小山开始收拾东西。说是收拾东西,她总共也没几件东西,当时入宫时,连家都没抄了,她只身入宫,如今所有的,也不过几件宫装,还有一点点碎银子,都不够装一只包袱,只是,她连包袱都没有。
秦天是低阶宫女,一个屋子住六个人,今年放出去一个,如今剩五人同住,因着秋果刚才酸溜溜的话语,秦天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大家,便磨磨唧唧叠衣服,希望能缓解尴尬,叠了拆拆了叠,只低着头,听得秋果哼了一声出去了,秦天才抬起头。小山和蝶儿嗤得笑出了声,又围坐在她旁边,叽叽喳喳聊了起来,问她如何能去御前,秦天也不敢说遇见了皇上,只说那日从雨蝶宫回来遇见了刘公公,行了个礼。小山嘟着嘴托着腮开始感叹:“还是得多出去走走,说不定,就遇到贵人了。”蝶儿不爱说话,她家里穷苦,入宫被婢也是为了免去家里赋税,虽在尚宫局,但干的都是搬东西的粗活,她转身去了自己的箱子,一会,拿出一个半旧的包袱递给秦天:“你别嫌弃,先拿来装东西吧,去了那边,自己照顾好自己。”秦天握着她的手,点头说嗯,感觉眼睛胀胀的,她在这里三年,和大家朝夕相处,蝶儿入宫三年了,来尚宫局不过半年,小山家是商人出身,一入宫便在尚宫局,和秦天在一起住了两年,日日朝夕相处同吃同住,也生出了一点感情。只是秦天曾突逢变故,见过了昔日热情的亲友翻脸比翻书还快,为救父亲吃了太多闭门羹,她有点不敢信别人,也不想付出感情了,故而待人多疏离,只是今日要走,忽得,有点难受。只一小会,秦天便松开了她的手,低声说了“谢谢。”便拿了包袱去装自己的衣服,还有一个做工很差的荷包,装着一点碎银子。晚上同住的绿枝回来了,她还不知秦天要走,听说之后只淡淡点了头,并未太多交谈。
晚上一晚上没睡着,又不敢翻身吵到别人,只是在心里想着前前后后的事,刘公公不会自己做主调一个罪奴去御前,所以一定是皇上的意思,可他如何知道自己是谁,又为何调自己去御前,秦天想不明白。次日起了个大早,想早点去找翠玉女史交接下簿册事宜,去了才知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