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瑕坐在椅子上被用白布条裹脚,因为需要拍摄一个从脚部开始一路到全身的长镜头,她必须牺牲一下忍痛体验封建时代的恶臭风俗。
脚指头全部被往后掰了,然后用白布条全部捆住,林深端详了一下,示意宋导看看这个状态行不行。
元小瑕痛的额头冒汗,她咬紧牙问:“不行?要再小一点?”
宋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行了,就这样吧。”
一个缓慢的长镜头,映衬着黑瓦白墙的院落里一株开了花的石榴树,打开的菱格窗户底下,坐在白纱帐里的女人在房事之后,一圈一圈地打开了自己裹脚的那一条长布。
摇晃的烛火映衬着细白的小腿,还有女人被裹的发红的脚,她的手指抚摸过脚背,沉默地抬起头,又望向那一株石榴树。
这一个镜头元小瑕拍了五遍,她的脚掌反反复复被裹起又解开,最后下戏的时候走路一瘸一瘸地,栾嘉树横抱起了她,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递给她一把小电扇,他拿了冰水替她泡红肿的脚趾。
元小瑕低下头看着自己这无根脚趾,庆幸道:“还是时代生的好,不然当女人得多受多少罪。”
栾嘉树不那么认为,他递给她一杯柠檬水,淡淡道:“高跟鞋不受苦么?”
元小瑕眨了眨眼:“噢,还好,我不太喜欢穿——Moin上班的时候穿的比较多,她经常磨破脚后跟。”
元小瑕叹了口气:“站得高高地昂首挺胸地在男人堆里打拼,一天下来被伤害流血的岂止是那一点伤口。”
好在郭爱敏从不自怨自艾,她是一个适应性选手。
元小瑕于是又笑了笑说:“美丽的代价,是吗?”
栾嘉树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林游小朋友拿着薯片从他们两个身后跑过,走了一圈,又绕回到了元小瑕的面前。
她叼着薯片咔呲咔呲吃着,然后问:“痛不痛啊姆妈?”
元小瑕说:“好痛的。”
林游问:“啊……那为什么我的角色后面也要被裹脚啊?”
元小瑕讲:“对不起,这个问题太难了,我回答不了。”
林游说:“可是她的姆妈很爱她。”
元小瑕点点头:“是的,当然。”
林游叹了口气:“是女人为难女人吗?”
栾嘉树偷了一片薯片,他吃了一口,嗓音淡淡道:“不是。”
林游抬起头,呆呆地看到栾嘉树的手又摸进薯片袋子,她原地起跳:“你!你!抓小偷哇!”
元小瑕那点沉郁瞬间被这两个人搅合消散。
工作当然是痛苦又愉悦的。再融洽的团队也会有摩擦,何况宋导本人不够强势和暴君,团队里的年轻人又一个比一个有想法。
很多时候拍着拍着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起冲突,表达方式、摄影手法、台词剧本。
元小瑕手里的剧本用黑色的签字笔改过一遍,又用红色的签字笔又重改了一遍。
过了两天,新的剧本送到了她的手上,一整个故事的大致走向没有改变,但是期间的很多台词却作了巨大改变。
最痛苦的莫过于周游小朋友,她捧着台词本坐在元小瑕的旁边一脸的绝望。
她说:“我花了很久才背下来的,又变了,我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去背语文课文呢?”
元小瑕摸了摸她的头发:“打工人嘛~”
周游抬起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姆妈,你好温柔噢,比我爸和深深加在一起乘以2还温柔。”
元小瑕心底开花,她谦虚道:“还好啦还好啦。”
周游问她:“姆妈,你有自己的小孩吗?”
元小瑕愣住了。
这不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但是却实实在在地问道了元小瑕心底里的伤心处,可是周游很无辜,她是单纯的抛出了一个问题,回不回答随便回答者的心意,她当然可以欺骗或是隐瞒,但是小朋友的目光过于澄澈,元小瑕哑然半晌。
于是她说:“……我不知道,或许曾经算是有过?”
元小瑕并不确定一个不到四个月的胎儿算不算她曾经拥有过TA,何况那个时候她深陷痛苦,也并不期待TA的到来。
或许正因为她的这一份不期待,后来TA走的也很干脆,没有给她留下多余的犹豫和留恋的时间。
下午的六点收工,太阳西斜在屋角,栾嘉树弄了一盘沙拉,元小瑕洗完澡坐在沙发里咔呲咔呲咬黄瓜。
栾嘉树凑在她的身旁看手机,他翻到了不久前元小瑕新发的状态。
他顺手点个赞,再点开了照片细细看,结果看了一眼,就微微一怔。
照片的摄影水平依旧糟糕,模糊的夕阳和山脉,山村和田野,除了角落里一个男人的背影之外,这一整张照片毫无重点。
栾嘉树看了一会儿这张照片,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