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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2 / 3)

媛有过多往来,他全心全意投入到报国运动中去,极偶尔的时候才会记起农村的妻姐和三个孩子。

他将大部分的收入都投入到了救助学生、帮扶有志之士当中去,将剩余的所有都寄回给了妻子与母亲。

他的确是一个秉持着传统中国式道德的男人,他并未享受高官厚禄,清贫度日,日日所食,也不过是白米饭加一碗从老家带出来的咸菜。

朱又因一个人操持家事,婆婆年纪大了,开始缠绵病榻,丈夫寄回来的微薄收入婆婆还要留存一大部分去接济更加穷困的族人,朱又因只能日日在灯下绣花,再托人送去城镇售卖换取金钱,再给婆婆买药。

她的丈夫返回家中,同她温存,摸着她的脚问她:“又因姐,你要不要放脚?”

可是朱又因并不觉得自己有裹脚,她缩了缩脚,第一次试图拒绝丈夫,又听见丈夫对她说:“又因姐闲来倒是可以读一读书,认一认字,不必读太深的东西,只要能读懂我给又因姐的信就可以了。”

是啊,偶尔在深夜时分,总也会惦念旧日乡村的小桥,和家中一直安静等待他的妻子。

她是一位贤妻良母,多亏了她,他才能毫无顾虑地一个人去往暗潮汹涌的地方。

偶尔提笔想写一些情意,落笔又停顿,并不想叫外人读他的情意给她听。

可是朱又因拒绝了。

她说:“日日忙来,我年纪也大了,女人总也不好太读书认字吧?”

她的丈夫无奈,只能随她。

长女六岁那年,她的母亲特意跑来她的家里同她说,可以张罗着给女儿裹脚了。

朱又因沉默。

她的母亲和婆婆一齐劝她,她的母亲说:“女人家不都这样?你当年吃不了苦,难不成还要害了你闺女?她的爸爸是个什么人?将来是可以嫁个大地主人家的,没有一双漂亮的脚,能嫁的进去?”

朱又因说:“可是,他讲过要我放了脚,他读了那么多书,觉得这个不好,肯定也并不能同意叫闺女裹脚。”

可是朱又因的母亲扯了她一下,悄声道:“你懂什么?哪有男人不喜欢小脚的?你又知道他不是在嫌弃你所以才叫你放脚?”

朱又因还想反驳,婆婆却又道:“裹吧,我做主,裹吧。”

那一日,朱又因站在房门口,听着自己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缓缓捂住了自己小女儿的眼睛,她的儿子探头探脑地在看,问她:“妈妈,姐姐在哭,为什么不放开她?”

朱又因回答儿子:“妈妈不知道。”

她的丈夫归家,看到了女儿被裹了小脚,当时便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呆坐了许久,才转过头问朱又因:“又因姐,是你做主的?”

朱又因的婆婆端坐在上首,面色不动。

朱又因看向她的丈夫,她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她的丈夫望着她,缓缓地流下了眼泪。

他像是在撕心裂肺地哭,又像是没有。

朱又因静静地坐在那一座空荡幽暗的屋子里,直到她的大女儿过来拉了拉她的手,替她擦干了眼泪。

朱又因的丈夫带走了儿子和小女人,她一言不发,只是站在柳树底下的渡口,看到了远处冬日的薄雾吞没农田。

摇曳的小船带走了她的孩子和丈夫,她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战乱伊始,朱又因同沪上的男人失去了所有联系,可能辗转去了北平,或是去了西南,村里有从外面回来的男人对她说,他是大学老师,肯定平平安安的,你放心。

朱又因毫无办法。

她走不出这一座小小的村庄。

后来多年的岁月又过去,她的婆婆早已去世,她的女儿也长大,朱又因受早年接济的族人的反哺,养大了女儿,又送了她出嫁。

她一个人守在那一座古旧宽大的老屋里渐渐老去。

她终究没有等来任何一个人。

在她死后的第三年,她的小儿子才辗转找回了老家,哭倒在了她的坟头。

他的丈夫早已经死在战乱,小女儿也流利失散,小儿子是由早年的学生养大,送去了学堂读书,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找到他老家的确切方位,兜兜转转寻找了多年才找到。

丈夫的骨灰早已遗失,只能在朱又因的坟墓旁合立了一个衣冠冢,他的儿子推掉了那一块古旧的牌匾,把朱又因的名字,堂堂正正地刻在了那一块石碑上。

妻,朱又因。

她在死后的第三年,在这一座茫茫大地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丈夫写了很多的信,装了一整个盒子,朱又因不识字,她并不知道男人到底想和她说些什么。

儿子替他们烧去了信件,烟灰飘散在起了薄雾的田埂。

这是一个女人,平淡又毫无波澜的一生。

《无恨之年》是宋导落笔写剧本时初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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