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摩根那边勉强算是一切顺利,伊莱这边简直称得上是糟心了——
没有调动魔术的气息,也没有丝毫反抗的动静,什么都没有,仅仅是一回头的时间,上一秒还在与他交谈的摩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真糟糕啊。”
说着,伊莱活动了一下手腕,在他动手把学校掀了之前,陶土的人偶适时从脚边浮现,费力地弹射起来敲了敲他的膝盖。
伊莱挑了挑眉,他知道摩根总有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后手,但原谅这的确是第一次见。
再次落回到了地面,人偶在滚轮般的底座上摇摇晃晃一阵,最终坚定地指出了一个方向,并径自滑动了到了门边再次没入地面,等伊莱打开了门望去,漆黑走廊上阴森丑陋的小人偶正孤零零地在转角处等着,俨然是要给他带路了。
白日还算正常的一切在夜色中都变得阴森诡异起来,人偶时隐时现地滑在前,在大同小异的路口兜兜转转直到来到一个布满挂画的楼道前,每一幅挂画都是大同小异的景色与风物,当月色从头顶的窗口照入其中才会发现,挂画缝隙间过于耀眼的反光。
隐藏在挂画后的整个楼道都是镜子做成的,排排镜子映着月色反射出自己的身影直到彻底成为一个迷糊的黑影,眼前的楼梯亦是与它的影子重叠了起来,如此嵌套着回荡在整个走廊里。
这是一个随着魔力衰弱在当代已经不常见的空间陷阱,它能使人踏入同一个入口却通往不同的空间,在过去经常会被用来区分出于同一空间的普通人与魔术师,而伊莱不恰巧地刚好认识一位必然精熟于此的老“朋友”。
人偶亦像是受到了干扰一般在此迟钝了一会儿,直到但很快就坚定了方向,从台阶上一跃而下在楼梯上一路栽滚,伊莱能感觉到他正在越来越接近一个活跃的魔力源头。
随手直到穿梭到一个与学生校舍相连接的楼道,尚不等伊莱打量四周,人偶顿时像受到惊吓一样再次没入了地面。
走道的尽头,伊莱看到了正如幽灵般移动的守夜嬷嬷,她的肩上扛着一床几乎能把她裹住的被褥,在她手中却好似轻若无物,沿着走过她的脚步,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延伸一路,而这一路血迹的尽头正是就餐的礼堂。
守夜嬷嬷腾出空闲的手,打开了礼堂门上沉重的锁,随着生锈门轴的刺耳吱嘎声,刺眼的白光从门缝霎时溢出,学校的秘密就在眼前。
揭开最后的神秘,伊莱对眼前的一切太熟悉了。
“奥兹!”
纵观魔术史,如果把撒迦利亚·撒凡洛称作拯救并改变了魔术界的人,那奥兹就是从拜占庭时期开始就统治魔术界的□□者,自称为圣主的神官,宇宙意志于此一隅的代行者,万般不可一世之人,但实质上就是一个极度偏执、自负且平等地蔑视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的顶尖魔术师,也是从伊莱尚在母亲腹中就屡次试图杀死他的生父,年幼时无数次的生死边缘都拜他所赐。
这种近乎于仇视的敌对一直持续到了伊莱的婚礼前夜,奥兹明目张胆地要求哈德·莫里斯转交一封信到艾琳手中,内容是希望两人能单独谈一谈还附上了明确的时间和地点,而艾琳的所有信件都会被莫里斯先生筛查,以保护的名义替她处理掉那些危险,这封信的处理方式就是被他连夜交到了伊莱的手中。
约一个即将结婚的女人深夜去幽会,怎么听都是不怀好意,恰好伊莱有意在自己的人生步入正轨前做一个了断,况且论魔术他有自信于奥兹与旗鼓相当,于是擅自决定了替她去赴约,此举正中了那个男人的下怀,这彻头彻尾就是一场针对伊莱的阴谋,作为一个间接凶手把他送到了祭坛上,并在现场欣然观赏了他的死亡。
深夜的罗马——
这儿的气候要比伦敦来的燥热得多,雨水前的闷热让奥兹心浮气躁,随之而起的还有少许不安,但他也只将此归因于与此地不融洽的立场关系,毕竟人到一个不喜欢的地方总会有些难以适应的排斥感,这种表现在灵识敏锐的魔术师身上尤为常见,因而魔术师们很少会愿意离开自己熟悉的区域,也不欢迎有人踏入,这种行为倾向在某些程度上与动物的领地意识异曲同工。
无论如何解释,总之这是奥兹第一次以魔术师协会会长的身份拜访这个地方,如果那些老仇人都还活着的话,大概会狠狠地嘲笑他吧,好在他们已经死绝了,除了一位——
圣母大殿的告解室内,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中飘忽不定,一把年纪还能健步如飞的主教在让他等待了七天之后终于姗姗来迟,凑上来一张笑吟吟的老脸,言辞间半是恭维半是新奇。
“真是让您久等了,好久不见,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您来。”
“省了你那些客套话吧,我可没那个功夫。”
被拒绝了热情的主教悠长叹息,有些人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喜欢不起来。
“那首先我该怎么称呼现在的您呢?会长,萨尔瓦特隆先生,还是继续叫您神官?老实说我还是挺怀念你还是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