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家点响了第一串爆竹,此后竟像是接力般,在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后,每家每户也点燃自家的喜气。一时间,长安城笼罩在烟雾和喜庆欢乐的热闹中。
华瑛在这片热闹中弹起,下床,走向门口,打开屋门。阳光、冷冽空气及淡淡硫磺味,瞬间扑向她,她一个激灵,睡意没了,满肚子怨念也消散了。
青卉拿来外袍披在她身上,华瑛揉揉惺忪睡眼,看向烟雾未散尽的庭院。许是为了应节,大雪连下了两天,整个长安城都被银装素裹了起来。而此刻,绵软干净的积雪上,薄薄覆盖了一层红色碎纸片。
“早安呀。”
一旁传来声音,华瑛不用看也知道是安载初。这公主府里除了他,有谁敢在她院子里胡作非为,还扰她清梦?
“安载初!”
“今儿是除夕,公主可不能生气和骂人。”安载初倚在门上,偏头看着华瑛悠悠提醒,“不然来年运气会不好。”
“哼。”
华瑛冲他做了个鬼脸,将头偏向另一边。
安载初瞧着,弯了弯嘴角,解释道:“每年除夕,年兽都会出来作乱,为了将它吓跑,家家户户都会在家门口点上一串爆竹。公主应该听过这个习俗,但还没有这种体验吧?”
原来这是民间的除“夕”。不用竖起耳朵,也能听到附近传来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音有点吵,但她喜欢爆竹燃放后空气里的味道,有点刺鼻,但意外好闻。
华瑛想“年”肯定是烦这种声音,而不是嫌味道难闻。“可是,”她气鼓着脸看向安载初,“爆竹已经被你放完了。”
“我只是在公主院子里点了一串,府门外还挂着一大串——”安载初说着顿住,笑看华瑛,“不知公主可有兴趣点燃它?”
“真的?”
华瑛眼睛亮起来,已是迫不及待。
“当然。还请公主梳洗一番后移步大门。”
公主府大门,崭新的大灯笼高挂在两边,一长串鞭炮,用两个竹竿撑起,埋有引线的头垂在半空,中间弯绕曲折,尾部沿着门墙一直牵到拐角处。
华瑛一蹦到门口,安载初便将点好的香递给她。“公主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他认真叮嘱,“点着后要立刻跑开。”
“知道了知道了。”
华瑛一颗心都在那爆竹上,敷衍极了。安载初便跟在一旁,紧紧盯着,以便情况不对能立时拉上她跑。
华瑛放过大烟花,也玩过各种小烟花,那种会爆炸的炮仗她也点过,但从来没有看过像眼前这种爆竹。宫里的宫殿很多,父皇不会允许每个殿门前都放一串这个。况且这种驱灾祈福的活,自有专人负责,轮不到她们动手。
别处的鞭炮声响了又响,华瑛看看引线,又看看手中的香,果断用左手去捂住耳朵,眼睛也闭上一只,她颤悠悠点燃爆竹。
“嘶”一声,烟冒起,不待安载初喊“跑”,华瑛已经跑出老远。
听到巨大的“噼里啪啦”声音,华瑛才转过身,看着爆竹炸出朵朵火花,她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地捂住耳朵。安载初停在她身边,笑着抽走了她手中的香。
热闹的巨响后,是满地碎纸片,落在公主府的大门前,非但不狼藉,反而特别喜庆。
华瑛看着看着,转头问安载初:“还有别的风俗吗?”
拜神,全家一起准备年夜饭。前者安载初不会,后者不用,晚上有宫宴,他们待会就要进宫。至于写对联,剪窗花什么的,从弘福寺回来,华瑛养脚伤的两天里已经因为无聊写完剪好,甚至已经命人贴上了。好在对联被他拦下,留待今天。
贴完对联,时间还算早,两人悠闲又难得的一起用了早膳后,才让马车慢悠悠往宫门踱去。
进了宫,皇后那儿自然是要去拜见的。华瑛索性就不回她的琉璃阁,而直奔长乐宫去了。
适逢年节,各宫各殿甭管位分高低,都得来主位这里露个脸,因而长乐宫热闹得紧。华瑛和安载初到了之后,众人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这对新婚的夫妇身上。
“瞧瞧,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两人简直天作之合。”
“自古才子那就是要配佳人的。当初华瑛慧眼识珠,姐姐还不太乐意,现在看着他们,心中应当欣慰得很吧?”
“小华瑛,婚后生活还习惯吗?驸马爷没欺负你吧?”
“妹妹这话问的,谁不知我们四公主的脾气?要问也是该问状元郎。”丽妃说着笑盈盈望向安载初,“安驸马,婚后滋味如何呀?我们华瑛可有让你受委屈?”
这问题问得好。安载初略带羞涩看一眼华瑛,然后冲向他问话的丽妃腼腆一笑,再摇摇头,便算是回答了。这种场合,他不需要开口,她们也不需要他开口。
“行了,小夫妻脸皮薄,别拿他们打趣了。”
“皇后娘娘还是护犊子。”
“这话可不对,你说姐姐护的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