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鎮懂我的迴避,我一直保持著友好的距離,他也不是傻子。
「這只鐲子是我已逝的娘親給我的。」首鎮的家人現在只剩下奶奶,他爹只是個小武官,早早就隨軍戰死了,娘親身體不好,又一個人操持家庭,家裡其實很辛苦,能典當的都當光了,家徒四壁,家具從紫檀一一換成竹製,直到他當上太子的侍衛,生活才得以改善。
「這是她的嫁妝,也是她唯一留下的東西。」首鎮握起我的手,他的掌有武人特有的粗糙,他要把玉鐲套在我手腕上,我急忙推開:「你別跟我較勁,不然一亂打破。我不能收,這個太貴重了。」不是價錢上的貴重,是意義上的重大。
「可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不知道該送你什麼?」啊,雖然知道上輩子茴香的生日在中秋節,但因為不是自己的生日,所以不小心過日子過到忘記了。如果在這麼重要的日子,收下這麼意義重大的禮物,那劇情的走向肯定會脫離我的控制。
「你真想送我,送一隻九尾狐的把件給我吧。一來九尾狐祥瑞,二來狐狸代表桃花運,你知道嗎?狐狸是是一夫一妻制的,牠們一旦認定彼此,至死不渝,跟我們以為的奸詐形象根本沾不上邊。」首鎮聞言笑了笑:「一夫一妻制,我懂了。」
喔,不,你誤會了。
首鎮沒再堅持讓我收下手鐲,我一來鬆了一口氣,二來又加深了憂思,他明顯是會錯意,但我也沒打算糾正他,畢竟他放下戒心,我才能如願脫身。
「我找找看,如果找到了九尾狐的東西再給你送去。」首鎮把手鐲收了起來,我看著他收起手鐲,一度有點動搖想收下,我在年初、能下床自由活動時,自己偷偷給人資小姐姐弄了一個無名的衣冠塚,所以想著如果能把手鐲葬在上輩子茴香的墓裡該多好,但這樣只會平添盜墓賊的覬覦,人死不能復生,她生前收不到,死後也戴不著。
如果今天是人資小姐姐的生日,進宮的宴席恐怕是「我」的慶生宴,此時我就會很坐立難安,因為這不屬於我的生日,總像是赤腳欲穿越滿地的積木玩具,雖不至於受傷,但也需要深吸好幾口氣做心理準備。
這次沒人再敢點出我為何參加宮祭,整個祭祀的過程意外順利,前面有禮官帶著做,照本宣科地魁儡一番即可。就是這唸誦的音調太過制式,我跪到恍神睡著了,手裡的香直接掉到地上,連忙撿起被禮官看了一眼,凌帝更是沒良心,直接噗呲笑出聲,但沒人敢「青」他,真是不公平。
祭祀活動結束,凌帝:「不要說我對你不好。」就直接宣布大家都去御花園賞花,然後讓首鎮帶我去瞇一個時辰,這下有趣了,睡哪昭然若揭,我一口回絕:「不是我睏,是誦經太無聊了。皇上怎麼撐得住?」
「我看你一直在打瞌睡,從頭到尾都在點頭,左搖右晃,還『前仆後繼』好幾次,差點摔倒卻又拉了回來,我忍笑忍到快內傷,怎麼睡得著啊!」好吧,打瞌睡的人總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我待會送你一份大禮。」凌帝故作神秘。
「你先說你要做什麼,趁我們還沒鑄成大錯。」我怕他又犯病,他已經正常太久了,這一點都不正常。
「我要宣布今日起,本國所有女子皆能同男子一般,擁有不只一個夫君。」我若是口中有水,一定會立刻噴出如黃石公園噴泉,向蒼天噴射我的驚嚇,但我此刻嘴裡沒水、手中無杯,錯失這麼戲劇化的表演機會了。
「驚喜嗎?」凌帝居然一臉討賞的表情。
以前我老家打獵用的獵犬隔著籠,牠們深夜把籠裡的兔子隻隻咬洞吸乾,隔天早上還整群獵犬滿臉血地搖著尾巴跟主人討賞,殊不知那一籠兔子是買來給孩子當寵物的,在狗狗們興奮地搖尾巴,和孩童們嚎啕大哭與尖叫聲中,逐漸隨風飄零的主人,我那時對這情景真的又氣又好笑,既糟糕且無奈。
「驚嚇啦!」我現在看他如那滿臉血的獵犬,而我就是那個倒楣悲催的主人,我看向首鎮,他聳肩一臉「你覺得我有辦法嗎?」的表情癟了癟嘴。
「告訴我,你為什麼想立這條法?」所有神經病都其來有自。
「這樣你可以同時跟我和首鎮成婚,我們三個人幸福美滿的過日子。」凌帝笑著講,彷彿他正在陳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德政。
說真的如果他頒布實施了,這個世界還真是空前絕後的大女權時代啊,光想像都刺激,只是冷靜下來後,我提出疑問:「技術性問題,你跟首鎮誰做大?誰做小?」
「依照年齡,首鎮長我幾歲,他做大、我做小。民間大小老婆不是以姊妹相稱嗎?我叫首鎮『哥哥』。」
身為一個皇帝,居然是人家的小老婆,你思考一下,這劇情也太炸裂了:「皇上,我覺得滿朝官員應該都會反對你當小老婆的。」如果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書名大概是「我的小老婆是皇帝」之類的,想清純一點,就是一張大床上一家三口;想得火辣些,就是3P eople ??,後面因為過不了審被消音。
我不太確定皇帝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