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瑜在此時的痛苦與難堪,他本就有著童年帶來的自卑與自虐傾向,高敏也註定能感受到更細微的情緒,雖然跟一般平民男性比,他已然鶴立雞群,但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沒辦法救我。
我是個現代人,我可不會在遇到恐怖攻擊時,覺得手無寸鐵、拼命保護我的另一半,弱於持槍護衛人民的警察。這種比較的基礎並不公平。但他現在可能陷入男性尊嚴的迷思裡,開始自怨自艾,自己的無可奈何。
瑜是邊緣型人格,時常活在「被丟掉」的恐懼裡,他前些時候能在我身旁自信奕奕,甚至主動地靠近我,是因為我需要他,而我的需要他的確能完成,那時他感覺自己被愛著,這時我就要說一下我自己的理解。
一個人不可能永遠不需要別人幫忙,所以如果你是個不太在乎別人觀感、不容易被左右的鈍感人(相對於高敏),你就可以有意識地搜集「取悅症」,又稱為「聖母型人格」的人,因為他們會爭相提供服務,以獲得「被需要」感。
這就是你在生活中會看到的那種,他總是有貴人相助,生活得輕鬆又自在的人,他們不自覺或自覺的提供了「被需要感」給取悅症的人,讓這些人進而獲得存在感、自信心,跟「我是有價值的」自我評價,這些人擅長提供的情緒價值甚至是有指向性的,讓周遭的人都配合他想做的。
有些被眾星拱月的公主,你與她相處會發現她根本沒有公主病,她跟這些人的關係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是周遭的那些人搶著照顧、服務她。
我很鼓勵女孩們都練習鈍感,當你有一定鈍感,不會因他人的付出而綁手綁腳、心中有愧,那才能開始獵殺「聖母型人格」的人,喔、說獵殺太可怕了,搜集、搜集。
「對不起,我保護不了你。」果然。
「你無須把自己拿來跟上陣殺敵的將軍相比,倘若跟你比做生意,龍首鎮也贏不了你。」
「可是比起我,龍將軍更能保護你,他甚至一聲令下,守軍就關城門了,我無權無勢……。」他看向我脖頸的划痕,其實不深,壓一下就止血了,他好不容易把自卑藏起來,撕掉「沒人要的孩子」的標籤,但他常常下意識想把我往外推,因為害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遺棄,乾脆故意推開我,甚至激怒我,從我不知道害怕的事情什麼時候發生,到我讓我害怕的事情在我知道的時刻發生,以此取得控制感。
「京兆尹來,也沒辦法讓守軍關門的。還有我是人,不是物件,如果你聽過有些女人說以身相許,那是因為除了身體,她們什麼都沒有,但我不一樣,我是京城首富,比起我的身體,我的腦子和我賺的錢更有價值。我不是物件,沒有辦法讓來讓去,你想把我讓給龍首鎮前,有問過我的想法嗎?憑什麼你可以作主把我讓給誰?他很好,不關我的事;我們好不好,跟我很有關係。我暫時不想跟你說話,你又故意把我推給龍首鎮,讓我生氣。」霹靂啪啦講完所有想講的,我的確懾服於首鎮的強大,也很羨慕權勢如此好用,但除了以身相許,明明有一堆可以報答的方式。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要這樣,但你對我把你推向首鎮生氣而感到安心。」為啥繞口令了,算了,很好,導向正確,開始反省,對一個總是在想自己不好的人,你就時時讓他反省,自己是不是對你做錯了什麼事,這樣就能有效地讓他自己PUA自己。
「你只是防禦機制而已,試圖把未知變為已知,來得到控制感,因為不知道且害怕我什麼時候會不要你,所以反覆試探,甚至故意逼我離開,這樣我的離開就能在你自己可控制的時間,但別趕我走好嗎?我需要你,不只是做生意,還有生活,你一直都把我的生活打理得很好,我知道自己生活起居的所有用品、包括茶杯,都是你親自挑選好的。」打破汝窯杯,讓我察覺到上輩子茴香的身邊的東西一應是汝窯,連筆洗都是,既然這不是人資小姐姐的喜好,就只能是瑜的小心思了。
對於喜歡被壓著的人,你就要好好壓著他,然後他會因為身上的重量而感覺安心,甚至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只有壓住瑜,他才不會想跑。瑜這樣推開我又拉住我的玩法真的很痛苦,既然分析清楚了,現在我是不是得開始想想,自己的官配到底是誰了,為什麼方向總這麼歪斜,沒照著我想要的前進呢?
看著瑜,在我釐清問題前,先給他被壓住的感覺好了,免得他又開始退縮了:「我想躺一下,你這幾日幫我把最近的帳本都整理一遍,我待會起來看。你整理完順便檢核一下近三年,我們有多少物資是從南方進的、所需量統計下來遞增還是遞減,既然你說過要不要往南方發展,是可以想想有個據點,用自己的商隊,會不會更省錢?另外我覺得睡覺時,有人聲相伴很舒服,你去找個青樓小倌來,讓他給我唱唱歌、梳梳頭,直到我睡著為止。」釣他。
「我可以。」瑜轉身就去拿了梳子。
「你不行,當我習慣你的陪伴,習慣你的照顧,你又想東想西、又想逃離我身邊,那我該怎麼辦?我寧願花錢讓倌人來,只要我肯次次花錢,他便次次過來,讓他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