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竹跌坐在凳子上,心中震撼万千,她怎么也没想到上一世所说的话会在这一世从当事人的嘴里听到。
这与她当年知晓自己重生时的心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纯宁……
重生……
她揉捏着额角,疼痛万分。
她隐隐约约的忆起,在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好似见到了长离——
她双眼迷蒙,看不真切,只是隐约瞧见顾晚舟握着她的手,眼底乌青,睡得并不安稳。
她稍稍一动,便觉得浑身疼痛难忍,轻‘嘶’一声,惹得身侧之人骤然惊醒。
顾晚舟着急去扶她,却怕弄疼她,小心翼翼的往前探,担忧忐忑道:“伤口还疼吗?”
她眨着眼,笑着摇摇头。
只见她的夫君温柔而亲昵的撩开她额上碎发,话音遥远而飘渺:“可否请姑娘在为国为民之余,垂怜为夫一二?为夫所求不多,只愿姑娘身体康健,愿你我一世白首。”
她悠悠转醒多次,总是反反复复,可再未见到那张令她心安的面容。
她想了想,当即穿好衣衫,披上斗篷,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早有人候着了:“王妃,殿下命我跟在您身边伺候着。”
“我不需要人伺候。”
“王妃莫要为难奴婢。”
沈卿竹冷冷一瞥:“她怕我跑?”
“殿下是念您身子并未完全康复,是为您好。”
沈卿竹冷笑一声,便不再管她。
这一路上,她未见到多余之人,多半是被纯宁遣走了。
皇宫内院,极为复杂,她拐了好几个弯,才瞧见那肮脏不堪的大门。
身边丫鬟上前,拿了块玉佩出来给守卫看,守卫躬身行礼过后,便放他们入内。
牢中阴暗湿冷,风雪从隔窗飘入,单薄的囚衣挡不住严寒。
沈卿竹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缓慢,心里既想见到人,又怕他会有心理负担,心思更沉重了一分。
她捏紧了指尖,瞪大了眼瞧,越往里走,越发安静。
“快点!”
身后之人语气里都充满了不耐,与在阁楼之上迥然不同。
她略一思忖,便了然了。
这才是身后人的本性,只是阁楼之上处处是纯宁的人,她总得做些表面功夫,而今身处牢狱,她自是不必顾忌。
沈卿竹无法拒绝纯宁派来看着她的人,哪怕她承诺绝不会逃。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
她没吭声,便被身后人推了一下,“听到没?”
她一时不查,加上身子并未完全康复,小腿一软,朝一旁倒去,猛地撞到牢房的护栏上,里头不知关着什么人,竟直直冲上来,欲抓她。
她反应极快,瞬间便抽回了手。
她干脆停下了脚步,揉着自己手腕上的淤青,眼底幽深一片。
她一手轻轻抚上手腕,动作漫不经心,语气平淡无波道:“公主让你来看着我的?”
“知道就好。”那人也不知在骄傲什么,话音都透着得意,“所以我奉劝你安分点,别妄想着逃跑,即便侥幸让你逃出了这儿,你也走不出宫门,这儿到处都是殿下的人,殿下对你优待,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没了那关系,你觉得自己凭什么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
短短一句话,便套出了些有用的消息。
看来纯宁身边也有这般愚蠢无能的人。
她微微挑起唇角,眼中却似一片汪洋,风平浪静:“是谁给你的胆子在背后妄议主子?”
丫鬟一愣,只当她在虚张声势,不过是个被拔了刺的纸老虎,有何可怕?
“与你何干?莫不是你还想去殿下那告我一状,你觉得殿下信你还是信我?”她满脸不屑,似乎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一个将死之人的垂死挣扎罢了。
“我倒也想知道,她是信你还是信我。”这话她说的极轻,像在自语。
“行了,快走吧,这大冷天的真是倒霉,还要看着你!”她不忘提醒道:“一会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别忘了,不然没你好果子吃的。”
沈卿竹也不在意,随意的甩甩腕子,便继续朝前走。
“姑娘,我也提醒你,纯宁没让你动手。”
她一句‘姑娘’令身后人一阵愣神,神色怪异的看着她。
她直呼公主名讳,眼中并无畏惧,也不知是谁给的底气。
越往里边关的越是犯了重刑的犯人,他们脸上都阴暗可怕,死瞪着她的模样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匆匆一瞥,便急忙扭开,加快脚步,寻到熟悉身影。
她惊喜地冲过去,抓着护栏,轻声喊道:“长离,长离……”
那抹身影正背对着她,仰头看向窗外,一身囚服却丝毫掩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