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竹有些受不住他面上一本正经的担心,却做着如此令人浮想联翩之事。
她慌乱间低头,一只手却让她被迫抬起,这下连眼眸都湿润了,她微微抿唇,瞧着眼前男子在不停靠近,她在无措中蓦地闭眼,可预料中的吻并未到来,悄悄睁开一只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噙着笑的面庞。
她的稳重自持,端庄贤淑在他面前都变得溃不成军,他总能击中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哪怕只是他一个不经意间的调笑,习以为常的温柔,都能让她露出小女儿家的姿态。
其实她和寻常女子没什么区别,同样会因为心上人而变得注重相貌,在乎仪态,生怕自己在他面前失态。
可他们又不仅仅只是寻常男女的关系,夫妇一体,好像早就不分什么你我了。
“你方才以为……”顾晚舟未尽之言藏着揶揄,促狭的盯着她瞧,沈卿竹不接话,甚至一度的躲他的目光,他便追上去,不让她逃开。
“王爷。”
美好的气氛总会被破坏。
沈卿竹推推他,指着门外。
顾晚舟叹了口气,转头问她:“想去吗?”
沈卿竹自然是想的。
顾晚舟二话不说,出门前还不忘去件披风给她穿上。
他细心的系着衣带,仿佛一点儿不着急。
直到将她浑身都打量了一遍,确认没一点不妥,才牵起她的手走出门。
“怎么了?”
“出事了。”
顾晚舟的神色逐渐凝重,跟着他们到了地方才知道这话之意。
他几乎在只看到一处边角的时候就眼疾手快的将沈卿竹揽在怀里,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沈卿竹虽未看清,可她从来不是需要保护的人,她从前不会甘心活在父亲和兄长的羽翼下,如今亦然。
她的手缓缓搭在顾晚舟的手上,安抚性的拍了两下,而后将他的手握在掌心,越过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只见一条巷子里躺着满地的人,鲜血染了一地,甚至连墙上都是,实难想象这里曾经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江砚低声禀报:“王爷,死的全都是跟随祁国使节前来和谈的人,这下麻烦了。”
就这一两天的事,祁国派来和谈的使节才到玉京,眼下他们的人便死在了这儿,只怕这事没法善了了。
说来也怪,谁会对外来者动手,除非是想再次挑起战争。
“王爷,要把这儿处理干净吗?”
顾晚舟正思忖着,沈卿竹便道:“不可。”
“为何?”
“死了这么多人,这事总瞒不过去,若我们多此一举,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如今之计,置之不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众人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虽然她说的也对,可……
“那便赶紧离开吧。”
他们不再耽搁,匆匆回到了王府,就像他们从未去过那处巷子。
翟园内,他们或站着,或坐着,或靠着,都在想事情。
忽然,有人出声。
“你们还记得霍家吗?”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噤声不语,面面相觑半晌,沈卿竹道:“霍氏惨案在当年也算轰动,多少听过一点。”
何止是轰动啊。
当年,霍氏满门在一夕之间全部被杀,多的是被一刀穿胸,仅有那么一两个,就像霍氏大公子的身上被砍了无数刀,脸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几乎都辨别不出他原本的模样。
当时仵作诊断,有好几道是为死后伤,可见凶手对他怀有多大的恨意,以至于在他死后还补了那么多刀。
听闻现场还少了一位夫人,好似是霍家大公子的十九房妾室,自那日起便不知去向,连尸骨都未曾见到。
不过看着那鲜血淋漓的一幕,那位夫人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那桩惨案至今都未找到凶手,成了一桩无头悬案,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弄得人心惶惶,直到过了个把月,没有惨事发生,人们才逐渐淡忘。
江砚看了眼四周,身子往前凑,压低嗓音道:“那霍家在一夜间全没了,看看这玉京城里,谁能有这样通天的能力。”
竹苓惊愕的捂着嘴:“你是说……”
众人心知肚明他指的是谁,却又不敢真的说出口,私下妄议已是大罪,若是这等无端猜忌再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会引来更多的灾祸。
沈卿竹和顾晚舟相视一眼,而后道:“失踪的那位夫人后来可有找到?”
江砚微愣,下意识摇头,却不解其意:“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肯定是死了,你问这做什么?”
沈卿竹屈起手指,轻扣桌面,若有所思道:“只是好奇,这凶手将所有人杀了扔在庭院中弃之不管,为何偏偏要带走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