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不适。
“沈二小姐。”老者对她行了一礼。
“嗯。”沈卿竹示意他坐下:“你……”
老者快速低声道:“隔墙有耳。”
她便不说话了,沉默着伸出手来,一块帕子覆于手腕之上,她偏头望向窗外,偶尔闻得树叶沙沙作响,偶尔见得湖面轻起涟漪,腕上倏地松了力道,竹苓慌忙问道:“大夫,我家小姐身子如何?”
老者捋了捋长须,道:“若是好好调理,暂不会有大碍。”
“多谢大夫。”
沈卿竹倒是看不出悲喜:“竹苓,送送大夫。”
老者提着药箱行至门口时,忽地转身道:“只是小姐这身子早就留下病根,怕是……”后面那四字他并未说完,可沈卿竹心中明白,她初时便做好了准备。
她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过了须臾,被一声惊叫吓得顿时清醒,她双眼圆睁,罕见的惊愕,她担心地走到门外,却听到一声夹杂着错愕与后怕的嗓音:“王……王爷?”
她借着月色看清了站在墙下的男子,不解道:“王爷深夜怎么独自一人到访?也不让下人通传。”
顾晚舟面色似乎有些尴尬,拳头微蜷放在嘴边,低咳一声:“闲来无事,便……便走到……”
越说越尴尬,好在有夜色的遮挡,才不至于让人看出他的窘态。
沈卿竹瞧着他始终不敢正眼看她,神色颇有些奇怪,她先是不解,紧接着注意到他衣衫上尽是尘土,这对于一向庄重的端王来说,实在太诡异了,他的肩上也落了一瓣花,略显狼狈。
她的目光又往后瞧去,竟是茅塞顿开,强忍住笑意,点头道:“王爷说的是,可为何这大半夜的,偏放着正门不走,非要翻墙呢?好生奇怪啊。”
如此明目张胆的嘲笑他,沈卿竹还是头一个,顾晚舟被说中了,恼羞成怒的抬头想要瞪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一刹那,却被那个笑容晃了神,他竟不知原来沈二小姐也能有这般生动明媚的神色。
他今夜来此的本意只是想解决心中疑问,只是眼下经她一番调侃,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向来果断,为何偏偏对这小娘子优柔寡断起来?
想起今早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他竟有些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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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竹走后,他越想越气,想着要再去警告一番,至少得奚落两句。
他遥见沈卿竹一步一步地走的缓慢,他抱臂跟在后头,隔着一段距离,就这么瞧着她,他看不到对方的面容,亦感受不到寒意,只觉得那人身子实在娇弱,就这么一点路竟走了快一个时辰。
他见人走了进去,对着守卫摆了摆手,沉默地站在门外,可笑他生平头一次干这等偷偷摸摸之事,他不知自己所做为何,只是下意识的……
他听到里头传出哭声:“呜哇哇哇……”
顾晚舟:“………”
又闻得:“他们不肯给,说是府中无人需要炭火,更何况寒冬已去,府中也没有闲钱,还说、还说小姐你身子娇弱……王府实在养不起……”
他自是知晓府中之人对她多有怠慢,在某些用度上更是亏待,平日里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着这人是太子送来的,他便给她定了罪。
他胡乱的想着,又听到一些放肆之言:“他们懂什么!如果不是当初……一群莽夫,怎可与小姐相提并论!”
他脸色一沉,面容堪比这凛冽的寒风,如坠冰谷,叫人通体生寒,他杀意尽显,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多凉薄之人才能在做了那些事后还能当做从未发生过。
莽夫?
真好啊!
他脚步微抬,正预越过那一扇门,身后守卫手握剑柄,只待他一声令下。
“咳咳咳……咳……”
一声轻咳,腕臂轻抬,脚尖点地。
他已将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森寒的目光望着屋内二人,杀心愈发的重了。
杀了她!
杀了她!
为那战死于北崇的十万英魂讨个公道!
只差一步,他便能给府中将士一个交代!
杀了她!!!
寒风呼啸,珠窗开合。
只见沈卿竹拢了拢大氅,嗓音轻柔却隐含斥责:“竹苓,府中众人,皆为我戍边将士,他们驰骋沙场、胸有激雷,不可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