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竹悚然一惊,屏幕上是只银色渐层猫,正是她的头像。
不待她询问意图,男人抬起左手,谨慎遮挡好屏幕,另一只手操作几下,页面换成二维码,再次伸到方沁竹面前,嗓音粗重道,“很想认识你,加个好友。”
震惊和害怕侵上心头,方沁竹大脑空白,表情僵硬转过身,丢下一句“你有病啊”,加快步伐匆匆离开。
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公寓,她砰的关门落锁,心脏还在通通惊跳。
她不知道搭讪者如何拿到她的账号,也许是电话号码,也许是别人推荐,也许是随机输入碰巧撞对,不管怎么说,这种突如其来的搭讪太令人没有安全感了。
她开始研究软件的设置,打算关闭所有能找到用户的开关。不料手机电量支撑不住,先自己罢工了。
她只好先充电,喝完酒后晕乎乎的,没再理关机充电的手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许是受惊程度过深,半夜竟被噩梦吓醒,梦里一个无脸银甲男持戟将她逼入死角,戟尖朝她胸口扎过来时,身体突然下坠,瞬时从梦中惊醒。
花了很久,方沁竹才魂归原位,神智从天花板到墙壁再到家具,她缓缓坐起。
不知名的孤雏凄叫几声,厚重窗帘掩住天光,室内黑沉,不知是否和黑夜同一颜色。捱过那阵空旷虚无的寂寞感,方沁竹扭亮床头灯,拿过手机开机。
手指在通讯录上下翻动,并没有可以停留的姓名。半夜两点,仍在清醒的人或多或少都是不幸福的。
她熄灭台灯,重新进入睡眠。意识弥漫之际,忽听手机弹出提醒声。她没去理会,继续闭眼浅眠。谁知手机像中了病毒一般,接二连三的提醒声执意打断她的安睡。
方沁竹无奈,黑暗中眯着眼启动屏幕,通知栏满满一列,快要撑爆手机一样,密密麻麻全是来自同一人的好友申请。
她又惊出一身冷汗,这个时间频繁发送好友申请,已经属于骚扰了。
详情显示“来自群聊xx街xx公寓的xx”,方沁竹明白过来,这是住在同一栋公寓的租户。城中村鱼龙混杂,租户流动性大,基本没有人会了解同一栋的邻居,对于她这样的独居女性来说,安全风险极大。
她急忙改成不允许通过群聊添加好友。一番操作后,想起自己的账号透露出了电话号码,也许对方已经记下。害怕升级为电话骚扰,无所适从间,她打开了飞行模式。
***
罗霄皱着眉头,扬起手差点把手机砸上墙壁,用尽理智才忍耐下来。
不能摔,摔坏了更找不到方沁竹了。
打地铺的高升挠挠痒,翻个身含混问道,“霄哥,还不睡?”
罗霄也很想睡。今天一早开车和老高、向瑶一起去邻县调研。邻县是山区,崎岖不平,信号还弱。
原本三点多就可以返程,速度快点兴许还能赶上送方沁竹。无奈向瑶的连衣裙后背拉链坏了,一个女孩子用手提着衣领着实尴尬,罗霄带她找裁缝店又耗费一番时间。等最终踏上归途时,天早就黑了。
夜行山路,车速不宜过快,他们在月悬树梢时到达槐城收费站。拒绝向瑶的晚餐邀请,他和老高随便对付了两口,老高筋疲力尽懒得独自开车回家,和他一起睡在公司。终于躺在休息室的床上。身心放松下来,他才注意到方沁竹逃避监督已经两天了。
昨晚和老高的烧烤局,他喝得不算太多,莫名情绪很上头,在难以理清思绪的前提下,他面对方沁竹总是有点羞愧的。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羞愧的起因。
今天上山下坡,迎风屹立峻岭之上,工作的充实冲淡了那一点红尘绮念。俯望连绵碧川,他暗笑自己因为一场梦变得优柔多虑,属实有点滑稽。对于方沁竹,他有的只是家人之间的关注和照顾。
想通了自然就不别扭了。看手表正好是她的睡前酒时间,罗霄没有犹豫,直接拨出电话,那边却无法接通。
开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开了把游戏,一局结束的间隙再尝试拨一通,就这样持续到十二点,他慢慢觉得有些不对劲。
高升说他没必要紧张,“坏了丢了没电了,总归就这几种情况,无论哪种,霄哥你着急也没用,不如安心睡觉,明天中午肯定能联系上。”
罗霄的工作风格雷厉风行。统筹全局,提前预判风险,确定方案后快准狠地执行。这种风格也蔓延到了生活中,已知风险存在,他无法做到高枕无忧。
甚至越想越不安。一个漂亮的独居女人,居住环境安全系数不高,偏偏她又心软善良,万一有居心不良的人盯上她,那……
他翻身坐起,如同士兵收到紧急召唤一样下床穿衣。
高升被吵醒,迷茫问他要去哪儿。
罗霄从桌上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推门而出,“去趟北都。”
夏季干热的夜风从门缝中溜进来,高升盯着时针停在两点的钟表,喃喃道,“疯了,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