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的话也依旧刻薄。
教她一句,还要骂她一句。
多重压力之下,不知道从哪儿升起了一股逆反心理。
何欢不想听他的。
她去看马,看車,在脑海中推导、预演,试图寻找解局方法。
方廷越忍受不了她的磨蹭,再三催促:“想好了没,快点快点。”
围观的人也心急似的附和:“想啥呢,跳象啊,堵他炮。”
何欢头皮发麻,四面八方的声音让她呼吸也变得沉重。
睫毛快速扇动,伸手摸上象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程焰舟的一声不屑的轻笑。
她知道程焰舟此刻在想什么。
想了这么久,不还是得听他的。
得意,蔑视。
无非就这些。
何欢来不及想,倔强地咬着唇,推出程焰舟说的每一步棋子。
程焰舟的象棋水平在方廷越之上,方廷越每走一步,他总能在下一秒就给出破解之法,吞掉棋子。
他就像棋盘上的刺客,杀得对方措手不及无力招架。
而她像个傀儡,受人摆布,又像个小丑,丢人现眼。
方廷越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啃着手指甲,举棋不定,眉头拧成了一道沟壑。
“你动仕,象将军,你走马,車再走一步也能将军。”程焰舟语气凝然,“你输定了。”
“你赢了,你赢了。”方廷往桌沿一靠,不服气地点评,“如果何欢自己来,肯定是我赢。”
“想多了,她虽然水平也一般,但比你稳。”程焰舟打破他的幻想。
言外之意就是方廷越下棋太过冒险激进,不到最后,还不知道是谁掉子比较多,何欢要输,输的也是心态。
方廷越不服气:“那我跟你来一局,赢了你就相当于赢了何欢。”
“那你可没这个机会咯。”原野吊儿郎当在一旁旁观,找到机会出声:“程焰已经好几年不碰象棋了。”
程焰舟垂着睫,碎发的阴影挡住眼睛,看不出情绪。
片刻后,薄唇翕动,语气淡漠:“你找别人吧。”
“那何欢。”方廷越迅速转换目标,信誓旦旦,“我们再来一句,我肯定能赢你。”
何欢因为这一局棋已经生出了逃避心理,又因为程焰舟那点评别人还要说她一句水平不行的话彻底失了信心。
比起再来一局看看到底谁的棋艺更高一筹,她此刻更想躲到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
她摇了摇头,婉言拒绝:“我作业还没写。”
方廷越不想放过她:“着什么急嘛,等会写,来得及。”
“有上赶着要赢别人的吗,自己技术差不承认还硬要拉着别人。”宋宜宁忍不住斜方廷越一眼,咕哝。
方廷越放声:“谁说我技术差?我这是……”
“行了,还嫌不够大声是吗?”戴雨筝忽地拍桌而起,打断他们,气场威严,“赶紧回自己座位自习。”
教室里噤声两秒,无人敢不从,叽叽喳喳散了场。
方廷越遗憾叹了一口气,还要证明:“哎,行吧,下次再来,可不是我水平不行嗷。”
何欢没理他,起身和宋宜宁收拾桌面。
“我来收吧,待会儿老师来看到你在这儿就不好了。”宋宜宁说。
何欢点点头,回了自己座位。
程焰舟站在自己位置上靠着窗台,看她回来,善意地提出建议:“以后别只顾着防守。”
她和方廷越下棋两个极端,一个太冒进,一个太谨慎。
她要是能果断一点,哪还有方廷越在那叫嚣的机会。
“每个人下棋的习惯都不一样,你不能强求别人按照你的风格来。”何欢整理着今晚要完成的作业,没打算听他的。
程焰舟说:“那你只会一次又一次被别人干掉。”
“那又怎么样?这不是比赛,输掉就输掉了。”何欢扭过头盯着他。
她嘴笨,不知道如何进行争辩,辩论在她眼里就像另一种形式的吵架。
所以一但辩论起来,便有些避重就轻,话赶着话,未加思索,声音又从嘴里蹦了出来:“那你呢,别人下棋你又为什么指指点点,观棋不语,你懂吗?”
程焰舟没生气,倒是觉得好笑。
她在指责他多管闲事,他应该闭嘴。
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从来不干。
没必要。
他对别人的事情也并不关心。
但她却告诉他,他刚刚做的一切都叫“吃力不讨好”。
小时候的棋都白教了。
他轻笑一声讥讽:“所以你只学会了这些?水平不怎么样,无关紧要的东西倒是学得一套一套。”
何欢被堵地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