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初秋,天气终于不似往日那样闷热,闵元一身常服坐在院中的竹榻上捧着一本书闲看。
今天刚好是府中家仆领月例银子的日子,管家说院中花草长得好不赏可惜了,征得闵元同意,便将桌子从账房搬出来,在一棵柳树下,一边翻着簿书一边发放例银,桌旁一株紫薇长得正好。
闵元便不时抬头看看眼前又看看书,正在此时,宫里来人,说陛下有事商议,召闵元等几个大臣进宫议事。
宦官传罢口谕,看着闵元,笑盈盈道:“闵大人府上真是做奴才也惬意呀。”
闵元笑了笑,连忙命人沏茶。
宦官推辞道事务繁冗不敢耽误,转头要走,闵元府中那颇有眼力的管家便连忙塞了几锭银子以作茶资。宦官便眉开眼笑地告辞了。
闵元送完宦官,便立马更衣入宫。
闵元到得宫中时,王歆,尹睿,高范,甘宁等人都已入宫多时,众人正侯在御书房外,等着宫人通报。
众人彼此见礼完毕,便都在门口耐心候着,聚到一处低声交谈。
高范过来攀话:“闵大人,圣上突然召集群臣入宫,不知所为何事啊?”
闵元道:“陛下多谋善断,圣意一向难测,今日传召的缘故,下官也无从得知。”
一旁的甘宁听得这话,也凑过来,低声道:“据说是南晋那边的事,”摇了摇头,“南晋蛮夷甚多,不受教化,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南晋是皖晋两州交界处的一个郡,其地多为深山密林,民风凶悍,朝廷官员在南晋推行新政这几年屡屡碰壁。睦衍勤政建设多年,只剩这一块地方未能彻底革新,可偏偏这一块又属于战略要地。
先帝在位期间,嫌南晋地方不大,历年来给朝廷缴不了多少税银,况且处理起来又棘手,索性放任自流。没想到南晋得知朝廷的态度,更加肆无忌惮,近年来行事越来越猖獗,睦衍时常为此头疼不已。
闵元等人正小声讨论时,传来宫人宣进的声音,众人进了御书房,行礼完毕后,睦衍便赐了座。
睦衍坐在上首,神色凝重,开口道:“今日召你们进宫,并非有特别的事,但也不是什么小事。此话老生常谈了,朕欲打通皖晋两州已久,这两地处于整个国家的中心,若能打通,两州发展乃至整个国家的发展可以想见。”睦衍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先帝给我留下了这个烂摊子,让朕寝食难安。”
睦衍此话落地,闵元立时感觉众人面色微微一变。睦衍与以往先帝不同,行事我行我素,众人都知道。即便如此,睦衍有时候说话,还是能吓众人一跳。
睦衍接着道:“朕近日又听说南晋那地方闹什么香会,信徒众多已初成规模。地方官屡屡上奏,催促朝廷派人解决。”睦衍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惆怅,“香会兴起,说到底,还是百姓日子过得不好。”
众人低下头也叹口气道:“皇上说得是。”
睦衍接着道:“朕在位这几年,宵衣旰食,推行新政,刷新吏治,自以为做到了安国宁家。可是如果南晋那地方不能扫清,朕枉谈一统,枉谈清平天下。众位爱卿此时对于南晋有何对策?”
众人随即叽叽喳喳,彼此交谈。
尹睿起身道:“臣身为兵部侍郎,此事责无旁贷,理应赶赴南晋,荡残除秽为陛下解忧!”
王歆闻声立时起身,也说道:“不可,南晋地方民风凶悍,多年来本就抗拒朝廷,不肯受朝廷教化。如今未见南晋一兵一卒,若贸然派个将军领兵前去,南晋百姓受惊,只会引起更大的反抗。以臣所见,莫不如让臣前去,或柔或刚,看能否妥善收伏。”
睦衍默了片刻,仍旧皱着眉道:“因窦荣一事,朝中人手蓦然空了许多,现今正是用人之际,朝中诸多事务还需王相处理,王相重任在身,实在不宜出京。”
众人见状便又议论纷纷,而后又提了朝廷几个官员的名字,但提出后彼此意见又总不能一致,所举荐的官员不是能力不够,就是事冗脱不开身。
闵元思索了片刻,起身道:“臣以为,南晋之事或许可以派吕相国前去。”
闵元此话一出,睦衍及众人的目光便一同看过来。
闵元接着道:“王大人所说先礼后兵,与臣所见相合。吕相国既非武官也非居要职,派往南晋正正合适,吕相国的身份既可体现朝廷诚意也能表明朝廷推行新政,刷新吏治的决心。”
众人听了这话,反对声蓦然低了许多,互相看望了片刻后便纷纷都道切实可行。
睦衍道:“如今无法,也只好这样了。”
闵元与尹睿一道走出御书房。
尹睿道:“这两日,吕相国听说南晋的事,正欲借机立功,你此举正合他意。”
闵元笑道:“陛下冷落他已久,太后三天两头召我进宫,其意都是让我在睦衍面前多推举相国。”
尹睿边走边说:“南晋之事若能处置得当,回来最少也是个三